第103章 番外九_冬日姜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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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番外九

  浪漫与人间烟火

  蒋燃没有想到回到苏州能再见到林鲸,并且第一眼就能认出她来。

  但搜寻一下脑海里的东西,他好像也从来没有忘记过那个小姑娘,并且对她有着一种十分深刻的印象。

  可可爱爱的小圆脸,眼睛漆黑漆黑的,很是漂亮,趴在正方形的小窗户里,往下瞅。

  只可惜,天真的林鲸注意到这位大哥哥的时候,蒋燃的生活正在水深火热中,又像是风雨飘摇雨打萍一般,居无定所,寄人篱下……等等一切不那么美好的词汇,都可以运用到他那个时候的生活上。

  当时妈妈过世没有多久,爸爸有了自己的生活,蒋燃并不太愿意去燕家巷生活,他一个人也可以的,但是蒋诚华和蒋蔚华莫名其妙的“责任感”把他裹挟了。

  似乎必须让他被人“管着”,才显得这个爸爸和姑姑是负责任的人。

  刚到燕家巷的那一年他的状态很差,不仅仅是不适应陌生的家庭环境,还有不断传来的蒋诚华的各种消息,他结婚了,结婚对象是儿子的私教老师,他要卖掉这边的产业出国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消磨着蒋燃的意志力,仿佛他身上稚嫩的躯壳,正在被人一层一层的剥掉,露出里面的淋淋鲜血和皮肉。

  不仅有外患,还有内忧;便是叶思南,姑姑,姑父的各方面压力,虽然他们嘴上没有说什么,但是很多意见都会通过叶思南那张童言无忌的嘴表达出来。

  蒋燃想一时逃离,但是更想永远逃离,说忍辱负重有点过,或许承受这样的生活更为贴切。

  有点可耻地说,他注意到林鲸,源于那扇窗户里的灯火。

  是他一直向往,又得不到的东西。

  林鲸只记得蒋燃给她扎过辫子,但是忘记了另一件事,蒋燃还给她买过一块梅花糕;蒋燃每晚骑自行车路过林鲸奶奶家门口的时候,都会看见林鲸坐在小板凳上,有的时候是在看书,有的时候是看电视,偶尔有一次是在啃梅花糕。

  他们住的地方靠近拙政园景区,那里卖小吃的摊贩很多,林鲸的奶奶打牌路过,偶尔会给林鲸买一块儿带回来。

  那次,推着车的老爷爷来到燕家巷附近准备把剩下的梅花糕卖完,叶思南是个不缺零花钱又骄纵的,拿了一块儿梅花糕就离开了,边吃边说:“哥哥帮我付钱。”

  蒋燃拎着她的书包,给了张五元纸币给给老人家等找零,老人家问他:还有最后一块儿,要不要一起买了,他好收摊回家。

  蒋燃刚要拒绝,便看见了巷子入口处那家的小姑娘也背着书包走来了,默默地往这边看了一眼,又赶紧撇开。

  蒋燃跟爷爷说:“那一块拿上吧。”

  他弯腰,把梅花糕给了林鲸,怕她不认识自己不敢要,笃定地加了一句:“叶思南是你的同学吗?她请你的。”

  小姑娘的眼睛里闪烁着星星一样的光芒,又有些不确信,小心翼翼地瞅向巷子里叶思南的背影,对方果然在吃同款。

  “谢谢哥哥。”林鲸接下热气腾腾的梅花糕,上面红红绿绿的撒着一些小玩意儿,还有点烫;林鲸没有吃独食,很礼貌地从上面掰了一块儿分给蒋燃:“给你。”

  蒋燃没接,跨上自行车飞速离开了。

  讲道理,近距离看那个小姑娘长得很好看,有灵气,家教好,近乎善良的天真。

  自此接触之后,他上初中住在燕家巷的三年,就经常注意到那个小姑娘会趴在窗户里看自己。

  蒋燃挺喜欢这个小朋友的,也知道对方在看自己,原因不外乎是好奇。

  他没管,也没有心情管。

  帮她绑头发的那次是实在没忍住,小女孩感冒了还被去打牌的奶奶扔在家里,他给她重新扎了辫子。

  但蒋燃不知道的是,他帮叶思南扎了无数次辫子都没有被记住,林鲸却牢牢地记了很多年。

  他更不知道的是,他年少时期所吃的苦都被她看在眼里,哪怕是婚后,林鲸都在耿耿于怀叶思南曾经对蒋燃发过脾气,说过不好听的话,撕扯过他的作业本。

  这么好的大哥哥,她是怎么忍心这样对他的呢?

  但蒋燃不计较的原因并不是懦弱,而是根本不在乎。不在乎叶思南这种小屁孩儿的恶劣,也不在乎邻居小姑娘的关注。

  他一心要逃离这个地方。

  初中上完以后,蒋燃就彻底离开了燕家巷,为了专心学习,他去念了寄宿学校。

  回顺利考入上海的学校,争取全额奖金留学。

  而燕家巷的年轻人都搬走了,只剩下几个不愿意离开的老人。

  蒋燃不刻意想,一般不会想到在那里的生活。

  一开始他的办公室是在上海的,但其实他的工作哪有什么固定的办公地点,无外乎是天南海北的出差罢了。

  选择回苏州定居,大概率是心中的某种召唤,亦或是某种留恋。

  那段时间他因为工作上的事,其实忙得焦头烂额,并不太想接触人,也不想再谈及工作以外的事,但是偏偏蒋蔚华发现他最近一直呆在苏州,又开始各种游说他主动给父亲打个电话,缓解父子感情。

  蒋燃干脆几个月不再回来这边。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事业正在上升期,他却莫名感觉到厌烦。

  这边的房子是他前两年就买下的,后来一直忙没顾上照看,还是朋友帮忙收房验房的。

  开放商统装的是轻奢风,比较符合这个房价的格调;朋友拍了照片给他看,问他如何买家具,蒋燃才第一次看见这套房子具体什么样子。

  他当时说的是:“随便吧,说不定哪天就卖了。”

  朋友赶紧道:“别啊兄弟。有钱也不能这样折腾,苏州近年来限购了,换房子哪有这么容易,我看这房子真挺不错的,位置也好;而且你既然选择了买房子不就是为将来结婚准备的吗?”

  蒋燃被说的莫名,他还暂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事业已经够他忙活的了。

  朋友继续道:“是时候就考虑下结婚吧,说句俗气的,找个喜欢的人知冷知热陪伴你不好吗?你不是小陆那种玩咖,又不是独身主义者,何不多尝试一些?”

  朋友后面说的那些,蒋燃没有仔细听,只听到了陪伴。

  或许,尝试着进入婚姻,让生活有一丝烟火气,是个不错的选择。

  当时他脑子一抽,听取了朋友的提议,暂时不考虑埋掉这套房子,暂且留作将来的婚房。

  年初他做小手术休息了一点时间;给一个设计工作室的朋友开张,朋友根据他的要求,重新设计了房屋内的装饰,把轻奢改成了北欧风。

  这个北欧风,放在三百平的房子里,略微显得朴素自然了些,朋友说:“要是不喜欢,还可以再调整。”

  蒋燃拒绝了:“不用,和我能够想象的家差不多。”

  朋友:“我觉得也是,这样的风格真的很适合居家。”

  蒋燃并没有切身地去想象过准备结婚的房子该是什么样子的,也没有想过女主人是什么样的额,那句话只是为了让朋友不必麻烦。

  然后,好巧不巧,就等到了这房子的女主人。

  那天是圣诞节前,他工作上的事情忙完了一个阶段,短暂地回来休息;这边的物业服务很到位,保安在得知他住的是哪一栋哪一号房子之后,再见到他,就能准确的喊出:“蒋先生,您好”了。

  前一天晚上,蒋燃回家发现热水器坏了,他看时间太晚了就没联系物业那边来处理,住到了旁边的人酒店。

  然而,第二天早上就有工作人员来加他的微信,并且自报家门,问他有何需求。

  林鲸,这个名字第一次映入眼帘。

  有些意外又很熟悉的感觉。

  林鲸对他说六点以后,等他在家,她立马就去查看问题,但是没有按照约定的时间来。

  这天下着大雪,蒋燃也并不想吐槽什么,理解服务行业的辛苦。

  他准备再次去酒店住,临出门前却被姑姑来的一通电话打断,又说了一些有的没的,让他回去吃饭云云。

  这个时候的蒋燃对这个家庭,已经厌烦到听到姑姑的声音和语调,都不耐烦的地步了,可是也毫无办法,姑姑养大了他。

  这个枷锁套上来,他没有办法还。

  这一聊就到了快九点。

  挂上电话,他独自平复了一会儿心情,便听到敲门的声音。

  门口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穿着整洁的工作服,皮肤白皙,身形纤细,乌黑的发丝乖乖拢到脑后扎了个低马尾,十分乖巧的样子,如果能忽视那双水润的大眼睛下面还有些泛红的话,足以说明了她的专业。

  女生猝不及防地说:“不好意思,蒋先生,我迟到了。”

  蒋燃想到她是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不来了,或许是加班,或许是忘了,总之说“六点以后在家”这种话是他不厚道,这是大部分员工都下班的时间了。

  她眼底的情绪,在表达着真心实意的抱歉,在抬眸的一瞬间,又有些惊慌。

  让他想到一个形容:风雪夜归人。

  蒋燃很快反应过来,这个女生是是燕家巷的那个小邻居。

  这么冷的天,他是想表达出一丝友善的,比如,快速邀请她进入空调房来,给她倒了一杯水缓解消极的情绪。

  但是林鲸并没有认出他,也没有领他的好心;不知道是担心这么晚进入业主家不安全,还是为加班苦恼,她速战速决,询问了问题,判断出原因,然后告诉他怎么解决。

  全程,蒋燃没有来得及地说一句废话。

  离开时候,她眼角的湿润还没有干透,嘴角却扬起了礼貌的弧度:“再见。”

  蒋燃拿出一把伞给她,林鲸仓惶接下来道了一声谢谢,然后扭过脸,她的侧脸像一株干净的小苍兰。

  冷冷淡淡的。

  最终,蒋燃还是决定去住酒店,又在门口看见了她。

  林鲸故意撇过脸去,躲开对视;当然,蒋燃注意到这件事了,也注意到她的烦躁和脸上的丧气;但他没有多加思考,每个成年人都有烦心透顶的事,就像每个人都会长大。

  能够长大是好事,长大又不怎么好。

  接下来的几次接触,直到以相亲的名义见面之前,他们都只是维持着业主与物业的礼貌关系。

  元旦前夕,蒋燃进入了一个忙碌期,去了美国述职,可算过了一段清静的日子。

  回来一落地就被叶思南捕捉到了动静,继而蒋蔚华也知道他回来了,又搬出年迈的长辈来,勒令他回家吃饭。

  躲了几次,再躲下去就说不过去了,蒋燃只好答应下来。

  蒋蔚华这次提到的是不再是让他难堪的蒋诚华,而是说他三十岁了该考虑成家了,给他物色一个不错的女孩子,父母一个在国企一个在事业单位,家庭结构单纯,没有复杂的人际关系;而女孩子工作稳定可以顾家。

  本地人,不是奔着他的钱来的……

  蒋蔚华说:“我觉得还蛮适合你的,知根知底的,考虑看看吧。”

  蒋燃听到姑姑罗列的这些条件,就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光是游说他已经不足以达到目的了,还要插手他的婚姻,简直太可笑了。

  他已经想好了拒绝的理由了,但得知对方是林鲸的时候,却犹豫了。

  然后退步,答应了。

  蒋燃给自己的理由是,对方与自己日后总避免不了接触,就算不合适,也要见一面摊开来说清楚才好,而不是不清不楚的直接回绝了。

  给女孩子拒绝的权利,总不会出错。

  但胸腔里透出来的一道淡弱的光。虽然不是爱,到底是期待还是礼貌,只有他自己清楚。

  后面的半个月两个人都很忙,蒋燃提前知道了对方是林鲸,每次看见她的时候反而比较坦地观察她的工作状态;然后得出一个结论,这个女孩子大概率对他没有什么兴趣。

  因为工作的关系,他也念心理学,微表情,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普通而自信的钢铁直男,他注意到对方每次看他的眼神,除了工作从不会多停留一秒,基本不闲聊,很明显的公事公办的态度,甚至也不像是老邻居再见面。

  相亲那天也是,林鲸连流程都没打算跟他走,但是两个人聊得还算愉快,她文静的性格里有一丝小调皮,还问他为什么跟前女友分手;这让蒋燃很没有办法应对,

  他在心底失笑,只能说这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身上还保留着天真和烂漫,有幻想;她是在父母的精心呵护下长大的孩子,会期待梦想与爱情。

  相亲这条路不适合她,尝试用婚姻摆脱现状的自己应该也不适合她。

  心态的转变,的确是在他生病的那天。

  年前,陈嫣来了,蒋诚华亲自打电话给他让他接待,这导致他再次和父亲大吵一架。

  不要说他和对方早已形同陌路,父亲的这一层结合更是让他感到屈辱,提都不想提。

  他的心态糟糕透顶,年初四的那天是母亲的忌日,他在公墓那呆了好久,回来就发烧了。

  在楼下碰见了林鲸,送她水果真的只是顺便的事。

  没想到丢脸的事发生了,就这么直直地在在对方面前摔倒,失去意识也只有几秒的功夫,当时蒋燃想的却是算了,算了吧,要赖上这姑娘了。

  要面子的他这辈子不能在别人面前丢脸了,除非是在他老婆面前。

  这想法在他的大脑里冒出来是真的。

  开玩笑也是真的。

  这只是一个玩笑而已,但是蒋燃没有想到林鲸给了自己致命的一击,让他沉迷某种温暖里无法自拔。

  隔天早上,他起床看到她站在厨房里的背影,柔顺的发丝掉落在耳边,虽然背对着他,但是蒋燃知道自己完了。

  这个漂亮的女孩子的背影,和燕家巷小姑娘身后温馨的亮光,缓缓重合。

  内心的渴望逐渐升腾起来。

  蒋燃没有分析自己对林鲸的感情到底是什么,但是他就是想和林鲸一起生活,这是心中最直白的渴望,虽然有些不负责任。

  他在这头被迫吃下鱼饵,很不甘心,于是在那头就找补回来,林鲸请他给自己的朋友帮忙,他放出一点信号,自己的忙可不是白帮的。

  林鲸情绪崩溃的一瞬间,他迅速收网,在她最脆弱的时候表明了自己能带给她的东西。

  也并不意外林鲸回答应下来,不否认表白是真心的,可表白也是对症下药。

  这也铸成了他们婚后的一大隐患,比如感情,比如孩子。

  人总是贪心不足,林鲸在获得了有依托的生活之后,就会想要他忠诚而纯粹的感情。

  他在得到林鲸全部真心的时候,自然而然想到要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

  可急匆匆的两个人,都没有给对方足够的底气去冒险。

  林鲸答应恋爱迷迷糊糊,他们好像两个在现实中不断碰壁又走投无路的人相遇,用自己的经验告诉对方哪里是坑,哪里是陡峭;是帮助也是互相坑害。

  结婚是迷迷糊糊的,终于在碰到现实的一地鸡毛后才大梦初醒,人生绝对不能这样糊弄过去。

  林鲸比他先从这场大梦里醒过来,不可否认,蒋燃在这个过程中爱上林鲸本人超过对方带给自己的生活;但是在重庆的那次谈话之前,很多问题他都没有意识到。

  婚后的隐雷不止是孩子还有前任的问题。

  在矛盾爆发之前,蒋燃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他过了一段轻飘而愉快的生活。林鲸是个可爱而又让人产生幸福感的女孩子,是个完美的妻子。

  她很会适时的撒娇,必然是在他闲暇而有兴致的时候,对他展现自己的喜怒哀乐;既让他很受用,而有不会影响他的正常秩序;

  双方身份转变带来的矛盾,也都被她默默承受,或者一一化解,平等地位的两个人,他就从没有因为这个而感受到困扰。

  甚至是在家里仰仗父母照顾的女孩子,听从了妈妈的建议,逼迫自己长大,进入妻子的角色,大到维系他想丢又想拢的亲情关系,细致到一件衬衫,都是她在细心打理。

  但这是该她的任务吗?

  但现实不是谁赚钱多,谁站得高,就掌握了话语权的。

  任何平衡的状态,都躲不开两个字:经营。

  林鲸的经营本身就涵盖了“委屈”两个字。

  但这些细微之处的东西,一般人很难看到她的付出,甚至她的父母都不一定能体会,只能注意到明面上的蒋燃的宽容。

  林鲸很坦诚的说自己嫁给蒋燃最开始原因是想为现实找到一处避难所,因此付出了代价;一个不那么爱她,对生活略微敷衍,甚至在求婚时就说了“这个家就交给你了”的丈夫。

  人总是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一些代价的,林鲸没有什么可埋怨的。

  好在,蒋燃在紧急关头想清楚了一件事,他想要的并不是一个完美的,听话的妻子,他需要她是鲜活,做自己,不被生活的琐碎磨平棱角的林鲸,也想要她快快乐乐的,不以物质和婚姻为代价。

  还想要她爱自己。

  不是谁的妻子,也不是谁的母亲,只是林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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