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1章 科学杂志_游走在晚清的乱世理工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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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1章 科学杂志

  民国这种一穷二白的时期,真正难搞的是规模化产业,比如义务教育、基础设施建设、健全的制造业等,这些无不需要政府巨大支出,同时更要一个稳定的局势。

  而这两点又是民国时期完全不能满足的。

  反而飞机这种“小众”的高端行业,只要有人有技术就可以搞起来。

  当然,大家肯定明白,这属于走捷径,是弯路,不是正道。就像后世的印度,制造业没搞起来,反而一门心思发展在第三产业中都属高端门类的IT产业。

  但在民初的时局下,李谕也没什么其他办法,而且搞搞高端产业起码可以提振一下民族信心不是。

  此外,还有很关键的一点,这时造个飞机真没后世那么难,更没什么设计标准。

  有这样一个故事,一战初期,只需在工厂地面上用粉笔画出一架新飞机的外形,两周之后一架完整的飞机就可以出厂。

  而且机身材料也比较简单:使用的是木材。木材这东西哪里都好搞,不依赖冶炼工业。

  二十世纪初飞机最重要的两个构件一个是发动机,一个是机翼。

  发动机难不倒李谕,毕竟已经注册了一些专利。

  一直到二战之前,飞机发动机除了一些设计上的不同,比如冷却方式之类,整体可以算作活塞式发动机,与汽车发动机没太大区别,不是什么特别大的技术难关。

  虽然在这个过程中仍旧诞生了一些优秀发动机,但也只能叫做“飞机发动机”,不能称之为高大上“航空发动机”,它们有本质区别。

  再退一步讲,就算李谕搞不出飞机发动机,在市场上也可以买到。

  一战时期最好的飞机发动机是美国造的“自由人”发动机,这款发动机生产数量极为巨大,远超飞机。

  以至于后来很多“自由人”发动机被偷偷用到汽艇上,靠着强大的动力,一些搞走私的人可以远远甩开海岸巡逻队的船。

  至于机翼,作为飞机机身部件中最重要的部分,承载了飞机大部分气动载荷,目前的形制基本都是双翼机。

  其实后世那种单翼机也有人搞出来了,不过双翼机在二十世纪初的飞机结构上有其独到优势——与一个单独的长而大机翼相比,由支撑杆和张线捆绑在一起的两个小机翼组成的盒式坚固结构,在飞行时能提供更大的压力和张力,尤其是大机动飞行时。

  所以即便一战时,空战用的战斗机仍然大都是双翼机。

  而单翼机则具备明显的气动优势,同时能给飞行员提供更广阔的视野,这两点优势人们早就认可。

  然而,单翼机的结构还是个问题。因为现在使用的机翼是薄翼,这就导致机翼内部的空间不能满足大量桅杆和其他内置结构的布置要求。

  很多年以后,人们才会渐渐意识到厚翼(也就是现代飞机机翼结构)的巨大优势,不过这是后话了。

  此外,就在半年前,单翼机中成功的典型——布莱里奥XI飞机因为机翼结构失效导致了几次坠毁,使得单翼机这种构型开始不受欢迎。

  英国和法国的军队立马宣布了对这类飞机的临时禁用令,导致双翼机此后多年中都将是主力。

  而双翼机在空气动力设计方面,要比单翼机简单太多。要是不追求极限的飞行速度和爬升能力,造飞机并非难事。

  如今要在报纸上宣传,最好的方式就是一次成功的飞行。

  史量才在听了李谕的一些介绍后,对飞机有了初步认识,已经忍不住想要看看这种可以上天的怪鸟。

  史量才道:“疏才兄,你说的内容太专业了,我肯定无法亲笔写稿。不然还是按照您之前提到的,办个咱们中国人自己的科学杂志。”

  “不能再同意!”李谕说,“刊印方面你们报社是行家,我会组织个科学社,以及编委会,进行内容撰写与审阅。”

  历史上,中国的《科学杂志》在1915年诞生,创办者是一批庚款留美生,一开始在美国运作。

  李谕与这些人大都有接触,至于杂志本身,就让它提前几年问世吧。

  国内已经有一批回国的理工人才,李谕找到大同大学的胡敦复等一批教授,大家一拍即合,当即决定成立《科学杂志》编委会。

  史量才则叫来了此前《格致汇编》(中国最早的科学类型杂志)的主编美国人傅兰雅帮帮忙。

  这位老传教士对中国感情挺深,大半辈子铺在科技杂志的翻译上,就是感觉有点忘了“主的旨意”,除了礼拜六去做个礼拜,几乎放弃传教,整天研究科学内容。

  留美学生赴美前要看的一本介绍美国的大学制度、招生情况、建议与忠告、美国大学一览表等内容的《接纳中国留学生留学美国章程》,也是傅兰雅编写。

  傅兰雅现已七十岁,但精神甚至比几年前见面时还好。

  毕竟民国是法国、美国后新出现的一个共和体制的国家,他感觉非常难得。

  经历了清亡民立的历史大变迁后,他更想留在中国。

  傅兰雅毛遂自荐负责翻译最新的欧美科学杂志,同时拉上了自己的儿子。

  除了转载内容,更重要的当然是亲自组织撰写适合国内科学情况的文章。

  好在科学目前在国内有无限大的推广空间,写文章不是难事,李谕以及胡敦复等人轻轻松松就可以供稿,比较麻烦的是公式排版。

  这时压根没有TeX公式排版体系、或者文字处理软件上的公式编辑器,想要用活字印刷术正确无误地排出数学公式,相当有挑战性。

  尤其涉及微积分的公式往往有三行之多,对排版工而言绝对是个噩梦——此后的大半个世纪都是如此。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印象,1980年代国内很多学校的数学试卷印刷仍然要手写模板;那时候前苏联的一些热学教材,由于公式数量巨大,里面的公式也是需要手写的。

  目前除了固定的一些科学杂志,如果某个科学家自己想出书,除非本身名气比较大,出版社才愿意给你单独排版。

  否则——嘿嘿,出版社随意印出来的公式真心惨不忍睹,只能一本本手动去添加缺失的符号。

  也包括各个大学数理专业论文,排版工才懒得给你一点点排,自己手写去吧!

  就算电脑排版出现后,情况都没有多少好转,直到图灵奖得主高德纳气不过,才自己搞出了TeX公式排版系统。

  话说这个TeX的版本更新号贼有意思,用π来表示,1995年时是3.14159,现在已经到了3.141592653,越新的版本就是越精确的π值。

  总之在这个书籍与知识很值钱的时代,出版科技书籍要更加金贵。

  排版是技术活,李谕与史量才、傅兰雅只能又找到商务印书馆的张元济帮忙。

  张元济早就引入了很多英文铅字,但看到那些复杂的公式时也表示:“如果要准确排版它们,我最少要让排字班培训一个月。”

  史量才问道:“需要这么久?”

  张元济说:“现在识字的人本来就不多,更何况还要认识英文和数学符号的。我开出一个月40元的高薪,才留下了三个懂英文的。而你这些数学公式比以往的入门数学教材要复杂无数倍,一个月我都怕培训不出来。”

  李谕笑道:“不需要他们懂,只需要准确无误地排出来就好。”

  张元济说:“那样的话,你们就要亲自负责校核。”

  一旁的傅兰雅开口说:“校核的工作交给我。”

  张元济好心道:“老先生,排出的字很小。”

  傅兰雅一点都不服老:“我的眼力即便比不上那些熟练的排字工,但仅仅校核几篇文章有什么难的?”

  “好吧,”张元济说,“如果你们专业人士能出面校核,我就单独安排一名排字工帮你们进行排版。”

  张元济这句话的诚意很大,他手里的排字工都是能非常熟练地从五六千个铅字中快速找到对应文字并迅速排好字序的老手。

  这种人在识字率不高的民国时期很少,属于绝对的“高级技术工人”。

  “将来数理排版的需求会越来越多,筱斋兄不用担心浪费人工。”李谕说。

  “我怎么会担心这个,”张元济笑道,“而且我还会让北京的商务印书馆分社同期加紧印刷你们的科学期刊。”

  北京的商务印书馆分社就是京华印书局,在整个北方都相当有实力。清华、北大等高校的研究类刊物,协和医院的报告、表册,故宫的书画集和月刊,还有鲁迅的《彷徨》《呐喊》等书籍都由京华印书局承接。

  民国一直有“南有商务,北有京华”,实际上两家最初的老板都是商务印书馆。

  商务印书馆和京华印书局的印刷设备很先进,基本与世界一流看齐,只要有熟练的排字工,做出来的刊物质量很好。

  李谕又向傅兰雅问道:“先生当年的《格致汇编》大概每期刊印多少册?”

  傅兰雅说:“《格致汇编》是月刊,初时每卷发行3000册,后来是6000册,高峰期最多达到过9000册。”

  当时还是科学启蒙阶段,能达到这个发行量很不容易。

  史量才估计了一下说:“我们发行《科学杂志》,创始刊可以定在5000,之后视销售情况随时增加。”

  张元济出主意说:“要是能在杂志上专门做一个互动问答栏目,由订阅者提问题,然后疏才兄弟这样的学界大咖们回答,那么月刊发售定到1万册都能做到。”

  “折中一下,7500册吧。”李谕最后拍了板。

  大体定下杂志的开办事项后,李谕回头就写了一篇关于飞行器的浅要文章,主要是介绍飞行器的历史,以及这四五年的飞机发展的概况。

  虽然1903年莱特兄弟就第一次进行了飞行,但飞机真正迎来发展,是他们在法国进行了那次飞行表演并引起欧洲重视之后。

  现阶段老美在技术方面比欧洲差了一大截。法、德、英等几国一起发力,飞机立刻走上了快车道。

  此时飞机刚经过了一波百花齐放的大发展,大体上有了一个初始轮廓,即便还很原始,但总归能称之为真正意义上的飞机了。

  起码安全系数相比以前有了一定改进。

  但对于李谕来说,还不太够。

  在李谕看来,它们还缺少一个非常关键的安全必备品——降落伞。

  这玩意就好比汽车的安全带。

  降落伞引起广泛重视源自年初时一个从埃菲尔铁塔上跳下的裁缝。

  最开始是法国发布了一个悬赏:“谁能为飞行员制造出重量不超过25kg的安全降落伞,就能获得1万法郎!”

  然后一名叫做弗兰兹的裁缝很快制作出了一款可折叠降落伞,弗兰兹称其为飞行衣。

  这款降落伞以丝绸作为伞盖,木棍为支架,与现代意义上的降落伞大相径庭。

  为了证实其可行性,弗兰兹用假人试验,进行了多次尝试后都不太理想。他发现必须真人操作并提升高度,才能对自己的飞行衣进行有效升级。

  换句话说——要拿人命做实验。

  于是弗兰兹亲自穿着自己的飞行衣,站在了埃菲尔铁塔上,下面围满记者和观众。

  虽然守卫曾试图阻止过他,但弗兰兹却对守卫说:“我亲自尝试这个实验,是因为想证明我的发明的价值。看好,我72公斤的体重和这项发明将改变你的无知。”

  说完,他爬上凳子跨过护栏,犹豫些许后,大喊了一声:“待会儿见!”

  一跃而下。

  然而他的这项设计由于过于臃肿复杂,并不符合降落伞简单、可靠、易操作的原则,弗兰兹在空中没有完全打开自己的降落伞,反而被紧紧缠绕。

  他重重摔在地上,整个过程恰好被记者记录下来。

  再之后,降落伞的研制陷入迟滞。

  直到1918年左右,真正的降落伞才被一个美国人弗洛伊德研制成功。

  他的设计很简单,但起码能用,而且手动拉绳的方式要靠谱太多。

  李谕很想过飞机瘾,但没有十足的安全保障之前,他真心不太敢尝试。

  另外,历史上的冯如就是在国内的一次飞行表演中遇难身亡。如果有降落伞,生还概率提升的不是一星半点。

  说干就干,李谕得赶紧在冯如回国并建好飞机厂生产出飞机前搞定降落伞的研制,不然真怕自己到时再也按捺不住上天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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