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唯一的色彩·其三 7K_恶党的驯服主角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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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唯一的色彩·其三 7K

  亨德瑞克和巴别塔的一众高层正在开会,讨论巴别塔未来的前进方向。

  至于为什么这个时候突然开了个会……

  当然是因为抱着的大腿突然下了命令,要求他们在今天开的会议上,给出一个明确的,十年内的发展方针。

  虽然这个要求提的突兀,但从要求本身来说,身为投资者和站台者的安瑟让他们这么做也正常万分,因而亨德瑞克他们也并没有多想,反而十分兴奋,满怀憧憬地开启了会议。

  “除了新的炼金器具和道具的制造领域以外……我们应该把更多目光放到教育上。”

  荣葛尔十指交错,如此提议道:“帝国目前的低阶超凡者仍旧众多,他们为了得到资源和知识,不得不为贵族和更强大的超凡者卖命……这既是一种浪费,也容易使他们走上歧途。”

  “吸纳更多的低阶超凡者吗……那要把不少人手从研究开发领域调到教学领域啊。安瑟阁下既然想让我们做出成绩,重心果然还是应该放在实际开发领域上吧。”

  有人皱眉提出反对意见,也确实在理,荣葛尔揉了揉太阳穴,没办法反驳,只能无奈说道:“但我认为,安瑟阁下不是那么短视的人,更好的时代需要更多的人才去支撑,他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我反而认为,继续开拓最前沿的以太学理论比较重要。”一个看起来老成持重的男人有些激动地挥舞着双手,“荣葛尔也说了,我们在学术界的权威已经今非昔比……我们应该开拓新的疆界,新的领域。明芙萝的数据系统不就是很好的例子吗!整个术士领域都在为这无与伦比的构创而疯狂!”

  “巴别塔里最不缺的就是激情和创想!我们完全可以打造新的工业体系,能源体系,甚至……”

  “不不不,巴克,你想的太远了,太不切实际了。我支持米科凯夫,为了保证安瑟阁下会继续支持我们,重心必定是要放在实物开发领域的,我们必须保证能在每个周期都拿出让安瑟阁下眼前一亮的东西,才可以……”

  会议室内的讨论声逐渐激烈起来,所有人各抒己见,洪亮的,镇静的,激情的声音充斥在会议室里,这吵闹喧哗的景象理应是让人头疼的,但亨德瑞克却无比安然欣喜地注视着眼前的光景,在十余的艰难跋涉后,他从未如此放松过。

  “为什么不都试试呢?”

  在无尽的争吵中,亨德瑞克大声说道:“所有领域……一起进发!”

  “让巴别塔成为集培养超凡者人才,成熟的炼金工业体系,以及开拓超凡学术疆界为一体的组织!”

  他站起身来,神情热切,眼眸明亮,昂然的声音盖过了所有讨论声:“土壤强化药剂的实验大获成功,那个小鹈鹕城,那个沃森领已经变成了奇迹之地,我想大家应该都一直在关注着那里。”

  “在安瑟阁下的帮助下,没有任何人来试图窃取我们的成果,这不仅证明了安瑟阁下的力量,影响力,也说明……他一直就对我们的方向很感兴趣。我们完全有理由更有勇气一点,安瑟阁下要的或许不是成果,而正是这样的勇气,这样的……野心!”

  在以太院,在伊沃拉,在帝都太多势力,太多强者下卑躬屈膝了十多年,终于得见那道曙光的亨德瑞克,在如此激情宣讲的同时,眼眶微微泛红。

  他并不是为自己终于能够挺直腰来说话而激动,而是因为……终于在如此漫长的煎熬之中,看到了那几乎要被他放弃的可能性。

  帝国的改变……也许真的能够实现!

  男人看着会议室里安静下来的人们,他们大多数都是自己的至交好友,都是互助坚守十余年昔日同窗,巴别塔能一路走到今天,每个人都付出了难以计量的努力与代价。

  “如果我们能做到这些,如果巴别塔能做到这些。”

  他闭上眼,似乎在幻想着那个未来,无比满足的说道:“那他也一定会感到欣慰的。”

  嘭——

  在他说出这句话之时,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撞开了。

  方才那激昂向上,充满希望的氛围也微微凝固,所有人将视线投向那个闯入会议的不速之客。

  “……明芙萝?你不是说大皇女殿下有事……”

  “你们刚才,在谈论什么?”

  死死握着门把手的明芙萝,嗓音沙哑地说道。

  “关于巴别塔未来的发展……明芙萝,你怎么了?”

  荣葛尔如此回应,同时已经发现明芙萝的状态很不对劲,有些担忧地站起身来:“你好像很——”

  “不要过来!”

  径直的门把手在人偶小姐的手中被生生捏碎,她死死盯着荣葛尔,然后用那让人心悸的冰冷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将视线……定格在了亨德瑞克身上。

  “巴别塔的……未来。”

  她轻声呢喃着,暗淡的紫色眼瞳在颤动时所显露的,那种几近崩溃的情绪,让荣葛尔心中升起一股非常不妙的预感。

  “那你告诉我,亨德瑞克。”

  明芙萝那清冷漠然的嗓音变得嘶哑,有些颤抖:“告诉我,你觉得巴别塔该是什么样子的?”

  “……明芙萝,你到底——”

  “告诉我!”

  人偶小姐那无比异样的状态,让会议室里的绝大多数人都站起身来,他们注视着站在门口的巴别塔的最高天才,眼中满是不解与困惑。

  亨德瑞克也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明芙萝的他只能无奈回答:“我想从多个领域发展巴别塔,教育,理论,还有实际生产……有了安瑟阁下的帮助,我们是有能力做到这一点的。”

  “……然后呢?”木屑在明芙萝手中嘎吱作响,那张向来没有情绪波动的娇小脸蛋,不知为何已经有些扭曲。

  “然后?然后当然是……实现我们所有人,实现老师,实现你爷爷的理想。”

  亨德瑞克试图以此来让明芙萝冷静下来:“想想,明芙萝……想想,当我们培养出大批大批的超凡者,当我们在更多领域卓有建树,有了更多惊人的创想,再将其完美实现,应用于社会……帝国会变成什么样子?在小鹈鹕领的实验不就是证明吗!有了安瑟阁下的帮助,最后的结果是如此完美,我们成功了!”

  他的话语,完美戳到了已经濒临崩溃的明芙萝内心深处的最大绝望,一脚践踏在被安瑟瓦解成粉碎的……名为理想的废墟上。

  “那是成功?你觉得……那是成功?”

  嘭!

  明芙萝一拳砸在门板上,她姣好的面容因崩溃和暴怒而扭曲,清冷的声音变得歇斯底里,从来没有……哪怕在面对厄利恩之死时,也从未这么失态的明芙萝,如今就像个,就像个……一无所有的疯子。

  “那根本就不是成功,你们什么也不懂!不只是你们……就连爷爷,就连他也……呜……”

  在那一瞬间的发泄之后,她像个被抽掉丝线的玩偶一般,颓然无力地跌坐在地,一只手捂着双眼,嗓音扭曲哽咽着。

  荣葛尔终于忍不住了,她满心焦急地走向明芙萝,朝她伸出手:“到底怎么了,明芙萝?到底发生了什么?告诉我们,我们一定可以……”

  啪——

  手掌被拍开的清脆声响回荡在议会室中,荣葛尔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只拍开自己,仍在颤抖的手,而后……对上了缓缓抬起头来的明芙萝的眼睛。

  她看到了那湿色与晶莹之下的……死寂。

  “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的语气,突然没有了波澜,就好像一台说着固定念白的傀儡。

  “我想问你,问你们……荣葛尔,十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一天,爷爷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在这一瞬间,在场的大半人出现了无法抑制,无比鲜明的神情变化。

  他们当中大多数都是厄利恩最后的,最坚定的追随者,提及他的死亡,有情绪波动是再正常不过的,但……明芙萝现在的状态,却让他们的情绪波动,并非往恩师之死这件事上靠,而是她所说的……死因。

  “老师……他……”

  荣葛尔是把情绪控制得最好的,但她的指尖还是不受地微颤了一下:“我们……不知道啊,这十几年来还没能找到答案……明芙萝,你是想老师了吗?”

  她试图伸手去拥抱明芙萝,却被那死寂到让人不寒而栗的眼神制止,不知该如何应对的贵妇人只能勉强露出温和的笑容来:“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们现在有这么光明的未来,老师他一定会高兴的。”

  “都是过去的事了,不应该再继续惦记。”

  明芙萝用那空洞的眼神看着荣葛尔,看向其他人,最后看向神情越发不对的亨德瑞克:“你们这样告诉我很多次……很多很多次了。”

  “原来,你们不是为了让我向前,而是不想让我回头……找到真相。”

  对于厄利恩之死的话题,他们无论是谁,在面对明芙萝时,总会选择避而不谈,总会告诉她,不要再沉溺于过往的痛苦之中。

  原来……是为了不让她找到那痛苦的真实所在。

  “明芙萝。”

  亨德瑞克同样朝明芙萝走来,他维持着神情和语气的镇定,无比严肃地说道:“你可能从什么地方得知了老师的死因……但你确定那是真的吗?而不是某些人为了影响你,影响我们,而设计的——”

  “你怎么知道,那个真相,会影响到你们?”

  明芙萝抬头看着亨德瑞克,那死寂晦暗的眼神如利剑贯穿了他的胸膛,让他再也没有办法说出半句话,同时,心中的不安和恐慌也抵达了顶峰。

  而后,所有人便听到巴别塔的理念,厄利恩的理想的最坚定的追逐者说:

  “因为是你们杀死了爷爷。”

  “……不。”

  人偶小姐低下头,用颤抖的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并不长的指甲划开皮肤,嵌入脸颊的肉里。

  “是爷爷……让你们杀了他。”

  “厄利恩·泽格,死于他十一位最出色,最坚定的学生之手……”

  希塔娜念叨着自己从破碎卷轴上拼凑出的信息,同时难以置信地看向安瑟:“他……那个谁,明芙萝的那个爷爷,他……他是被自己的学生杀掉的?!而且还是……”

  少女忍不住回头再看:“是他命令学生这么做,并且要砍下头颅,剖开心脏……他疯了吗!”

  “不,他没有疯,恰恰相反……这是厄利恩在他身为炼金术士的生涯中,最完美,最无与伦比的一次创造。”

  安瑟望向窗外,看着巴别塔那充满活力的繁盛景象,有些佩服地喟叹道:“他创造了一个只针对一人的,无懈可击的完美谎言,一段同样只针对一人的……足以改变世界的虚假人生。”

  希塔娜则忍不住接着用风之首去拼凑卷轴上的信息,这卷轴给出的情报内容十分详尽,少女很快便看到大抵是记录者给出的具体分析:

  “厄利恩暮年时的失败和沦落,并不来自其他势力的针对,因为他的能力能够使他超越这种针对。术士领域容不下他,但超凡世界却并不由术士主宰。因而他的坠落,完全是他自己的选择——他无法实现那荒诞的,可笑的理想,因此失去了前进乃至生存的理由,就是这么简单。”

  “在追逐那【超凡普世化】的过程中,他就已经意识到自己可能无法抵达终点,因而将希望寄托于子嗣莱登·泽格身上,他花了十多年时间,倾尽一切培养莱登,但事实证明,在创造的领域,天赋决定一切。”

  “而莱登是这世界上最不缺少的人——最不缺少的庸才。认识到这一点的厄利恩,放弃了逼迫自己的儿子,但在此之前,他已经逼迫了莱登二十余年,这样的放弃不会让莱登感到解脱,而是会令他越发憎恨厄利恩。”

  “所以说……”跪在沙发边拼碎片的希塔娜挠了挠头,“明芙萝的老爹是个笨蛋?那明芙萝为什么会这么聪明?”

  “希儿的爸爸妈妈都是普通人,为什么希儿你能有这种天赋?”安瑟如此反问。

  希塔娜愣了老半天,最后才恍然大悟道:“所以安瑟的意思是,明芙萝跟我一样……啊!她本来就跟我一样,是主角来的。”

  因为有着能够颠覆时代的天赋,才能,力量,才会被命运选中,成为时代的英雄。

  明芙萝的才能并没有什么阴谋,就好像希塔娜在战斗上的天赋也不是被人赋予,这只是千年来,在无数次反复的诞生与消亡,在数千万亿的可能性中所诞生的……唯一。

  “但莱登的女儿,明芙萝·泽格却显露了非同寻常的天赋,于是厄利恩自然而然地,便将希望寄托在了自己的孙女身上。”

  “而在这个过程中,他吸取了对莱登教育失败的教训,不再进行任何学习上的逼迫,将重心放在加强与明芙萝之间的感情,以及思维和信念的塑造上。”

  “而他的孙女没有辜负他的期待,在那不知所谓的理想上怀有极大热情,于是厄利恩便挑选了一个最合适的时间,让他的学生们杀死了自己。”

  “……等等。”

  一头雾水的希塔娜转头看向安瑟,手左右摆动:“这个,明芙萝……没辜负她爷爷的期待,跟她爷爷自杀……有关联吗?”

  安瑟托着侧脸,笑意盎然道:“假如我现在死掉了,希儿会做什么?”

  “你,你干嘛啊!”

  希塔娜猛地站起来,一个猛跳蹦到安瑟怀里,恼怒地捂着他的嘴:“不准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安瑟无奈地拨开她的手:“我是说假如……”

  “假如也不行!”

  “……总之,如果这种事发生了,希儿会怎么办?”

  “我……我……”

  希塔娜的语气肉眼可见的变得慌乱起来:“我肯定会救安瑟,不对……我才不会让安瑟死掉!总之……啊啊啊啊!反正肯定要先把害了安瑟的家伙打死!不对……是打断四肢,把他的手脚塞进他嘴里,然后——”

  “除了报复以外呢?”安瑟忍俊不禁地打断了希塔娜的凶恶话语,“假如在那时候,我有托付给希塔娜什么呢?”

  “当然是想尽办法完成啊。”希塔娜想也不想地回答。

  “再加上一点,假如那件事,本身就是我一直在追求实现的事物……也就是说,我在那时候告诉希儿,无论如何,也要击败命运呢?”

  “哼!那我迟早有一天,把那个什么狗屁命运吃到肚子里去!”

  希塔娜双臂环胸,气哼哼地说道。

  而安瑟则笑而不语,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过了好一会儿,希塔娜才反应过来,脸上逐渐露出了然,继而化为震惊的神色。

  “所……所以。”回过味来的少女难以置信,磕磕绊绊道,“她爷爷,就是想用这种方式……天啊!他有病吧!”

  “但不可否认,效果卓绝。”

  年轻的海德拉轻抚着希塔娜微有凌乱的发丝,眼神却还在注视着窗外的景象,他轻声道:“那时的明芙萝可不是什么有人生阅历的青年,她只是个六岁的孩子。”

  “她那时的人生当中,就只有对知识无尽的渴求,和对厄利恩所描述的那个未来的期待。”

  “而在这种情况下……能给她带来这些东西的爷爷,就这么死了,凄惨无比的死了,或许死之前,还刻意用什么方式,留下了名为希望,实为诅咒的寄语。”

  “你说……”

  安瑟把下巴搁在希塔娜的肩头,半闭着眼睛道:

  “明芙萝的人生在那时,还能剩下什么呢?”

  “无非就只有被托付的信念与……刻骨的仇恨罢了。”

  而对理想本身的信念也好,对凶手的仇恨所激化的坚定也罢,都会将明芙萝引向厄利恩期望看到的那条道路。

  “这就是厄利恩在莱登身上吸取的教训。”安瑟扯了扯嘴角,“有一点,我不赞同这个卷轴的记录者。厄利恩并没有变得温和,他不是在用温情去感染明芙萝,恰恰相反,他是觉得,莱登的崩溃和憎恨,全都源于自己做的还不够果决,不够彻底,不够极端,所以……”

  年轻的海德拉耸了耸肩:“他对自己的孙女,做到了绝对果决,彻底和极端。”

  抱着安瑟的希塔娜只觉得遍体发寒,她觉得,自己要是有这么个爷爷,嘶……

  自己必须得快一步,把这臭老头的腿先打断!

  “那……那他为什么又要叫自己的学生来做?”希塔娜又忍不住问道,“恶心自己孙女一个还不够……他还要恶心这么多人吗?跟他关系亲密的家伙未免也太倒霉了!”

  “这才是这个计划……最精妙绝伦的地方。”

  安瑟摇头笑道:“希塔娜,你会允许自己的房间里出现蟑螂吗?”

  “才不会!”

  “那么,有只小蟑螂把蟑螂首领的尸体拖给你,并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有蟑螂出现,你会允许他活动吗?”

  “这个……”

  少女迟疑了一下:“我觉得我还是会把他拍死。”

  “但那也只是因为它是蟑螂而已,人不会对蟑螂产生多余的情绪,可换做是人……就不一样了。”

  “在帝都的术士领域……”安瑟把玩着希塔娜顺滑细腻的发丝,“厄利恩·泽格,就是那只蟑螂领袖。”

  “而亨德瑞克,荣葛尔,还有其他学生……就是进献尸体的小蟑螂。”

  在希塔娜逐渐若有所悟的眼神中,安瑟再度将视线投向窗外,在远处,巴别塔那富有简洁艺术感的建筑,路上往来交谈的学者们,都将这个组织欣欣向荣的现状展示的一览无余。

  “稍微想想就知道,一直追随着厄利恩的他们,怎么能被帝都的术士领域所接受?这样的他们,怎么可能有机会和资源建立起巴别塔?”

  唯一的理由自然只有……他们用厄利恩的尸体,用那被斩下的头颅,被剜去的心脏,悄悄告诉术士圈层里的几个大人物——告诉他们,我们已经悔改了,我们不再是那个疯子的学生,您看,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即便如此。”

  安瑟颇为感慨地说道:“亨德瑞克也花了整整七八年时间,才在帝都站稳脚跟,建立巴别塔……然后建立才没几年,就又摇摇欲坠,假如不是靠上了伊沃拉,早就灰飞烟灭了。”

  听完安瑟说的话,呆了好久好久,最后才憋出一句话来:

  “这个老头,真是……危险。”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啊?”

  “换句话说。”安瑟笑呵呵地掐了掐傻芙芙张大嘴巴的希塔娜,“你觉得,厄利恩以自己的头颅和心脏铸就了巴别塔的基石,但巴别塔在他心中,真的是改变这个世界的主力吗?”

  “别忘了……在创造的领域,只有真正的天才,才能做到无与伦比的变革。”

  “这座通往天空,向超凡沉淀了数千年的规则发起挑战的叛逆高塔,不仅仅只是个载体,同样也是……”

  “将名为‘明芙萝’的人偶拼凑起来的……冰冷工坊。”

  跪倒在地的人偶,扫视过在场的所有人,将他们的闪躲,惊愕,慌乱,恐惧,茫然……尽收眼底。

  她踉跄着,摇摇晃晃地站起,印刻着诸多神情的眼眸泛不起光。

  “只是起始的决意,是不够的。”

  她轻声呢喃着:“要长久,持之以恒,日复一日,从不间断的感染和影响,要让我日积月累,每时每刻地积累信念,因而……便要将我至于一个永远在热切追逐那理想的环境中。”

  看着这群亲切的,在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长辈们,人偶扶着门板,露出讥讽的笑容:

  “就在……你们当中。”

  用自己的死,来锚定明芙萝那灰色童年中,唯一有价值的东西,唯一存在的信念。

  而后,用自己的死换取巴别塔诞生成长的土壤。

  最后,再以这片土壤,反向培养,促进明芙萝的成长,让她终日浸润在那热切的养分之中,日复一日地加深着对那理想的追求。

  不会动摇,不会背叛,不会放弃,没有尽头。

  所以,为什么自己明明从未真正认知过这个世界,从未亲眼目睹真正的苦难,却还想着带来能够让平民过得更好的变革?

  因为这就是她成长的环境——这就是她在那除了信念和憎恨之外,就一无所有的六岁之后直到现在所接受的……一切。

  她身边的所有人都在这样告诉这她,她身边的一切事物都在这样告诉着她——去怀着激情和热切改变这个世界吧,这是你爷爷的遗志,这也是你存在的意义。

  你就是……为此而生的。

  于是,整整十五年的苦工,终于拼凑出了如今的明芙萝·泽格。

  从不认为自己所行的一切有丝毫错误的明芙萝·泽格;理智果决到能够牺牲所有的明芙萝·泽格;即便被安瑟几乎在根本上摧毁,也未曾彻底放弃的明芙萝·泽格;以及……

  为了那个拥有无限可能的未来,而被抹杀了所有可能性的,明芙萝·泽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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