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三年的了结·其四 7K_恶党的驯服主角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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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三年的了结·其四 7K

  天空的阴色自远方蔓延向此处,天台上的两人一个站在栏杆边,一个倚靠在入口的门上,同时凝望着那抹灰色。

  “阿萝,现在的天色,跟你的发色有些像啊。”

  趴在栏杆边的安瑟转过头来,笑眯眯地看着有些怔怔出神的明芙萝:“漂亮的蓝灰色。”

  “……”明芙萝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束成高马尾的长发,轻声道,“你好像很喜欢长头发。”

  “有吗?”安瑟歪了歪头。

  “睡觉的时候。”娇小的术士小姐满不在乎道,“你偶尔会把脸埋进我头发里。”

  年幼的海德拉哑然失笑:“别把我说的跟小孩子一样。”

  明芙萝皱起眉强调道:“你就是小孩子。而且这种行为……可不像是小孩子会做的。”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犹豫了一下后,还是继续抬头看着越发阴沉的天空。

  明芙萝其实想问,安瑟对自己是不是有……那方面的感情,但一来觉得有些自作多情,二来觉得,他们之间也不需要考虑那种东西。

  将人与人联系在一起的事物从来都不局限于那几种感情,明芙萝觉得自己和安瑟以朋友称呼彼此,但朝着一个共同目标前进的他们,是被更加紧密,坚定,牢不可破的纽带维系在一起的。

  朋友,同行者,甚至是,嗯……恋人,都不过是外在的称呼,那没什么重要的。

  想到这里的时候,明芙萝又不禁为自己这几天因为安瑟那句“玩笑”而产生的焦躁,烦闷,不安,而感到些许惭愧。

  她没有理由去怀疑安瑟,怀疑那个不管是在想法还是行动上,无不展现着对新世界充满希冀的人。

  一个能创造出各式利民炼金器具和道具,构思出数据系统来击穿知识壁垒,甚至帮助她创造通用以太炉的人……他在和自己交谈时眼眸中闪烁的光芒,怎么可能是虚假的?

  安瑟他,一定比所有人都想要改变这个静滞不前的世界。

  如此想着的明芙萝越发安心下来,她望着那个趴在栏杆边仰望天空的男孩,眼神中透着从未对任何人展现的柔和。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什么存在,能让安瑟放弃他如此珍视的事物呢。

  如果安瑟真的……真的那么做了,就说明他一定需要——

  “阿萝。”

  年幼的海德拉转过头来,他支着手杖,神情温柔地注视着明芙萝。

  一滴雨摔碎在天台的地砖上,明芙萝伸出手来,感受到雨珠的冰凉触感,先开口道:

  “要下雨了,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吧。”

  “不,阿萝。这个问题,才会决定你我二人到底要去向何方。”

  “……”看着安瑟脸上逐渐消散的温情,明芙萝的眉头微微蹙起。

  “你又要……捉弄我吗?”她如此问道,神情逐渐变得无可奈何,“刚才让我那么失控还不够吗?真想再说点什么莫名其妙的话,过来再说,雨要变大了。”

  快速阴暗下来天穹上,那漆黑墨色中翻滚的隆隆雷鸣,预示着暴雨即将到来。

  “阿萝,还是那个问题。”

  可安瑟却无动于衷,他站在天台的边缘,看似年幼的身子,却挺拔的像是招来役使这片雷云暴雨的支配者,那侵吞蔚蓝天穹的漆黑明明飘在他的头顶,却又像匍匐在他的脚下。

  在越发细密的落雨中,年幼的海德拉问道:

  “在我与你我的理想之间,你到底会选择哪一个。”

  轰——!

  闪电的白炽照亮两人的面庞于一瞬之间,而炸响的雷鸣却未能湮灭安瑟的声音,明芙萝将这个荒唐的问题听得十分清楚。

  “已经用过的玩笑,就不要再说第二次了。”

  明芙萝微微偏头:“你怎么会觉得这能有效果?”

  可安瑟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脸上既没有在捉弄人时流露的戏谑,也没有平日里那温和亲人的笑意。

  雨越来越大,由线成帘,将漆黑阴云下的男孩笼罩其中,让他的身影在明芙萝眼中变得模糊,变得虚幻,唯独那双海蓝色的眼睛,明芙萝看得无比真切。

  他是认真的——明芙萝这样想。

  仅仅只是一眼对视就能读出安瑟的想法,她就是这般了解安瑟,只要条件充分,识破他的谎言也并不困难。

  站在冰冷雨幕中的朋友,等待着她的答案。

  “我为什么要做出选择?”

  良久后,明芙萝直视着那双眼睛,如此回答:“我为什么要做这种毫无意义的选择?你和它之间,存在什么矛盾吗?”

  “矛盾……”

  安瑟呢喃着这两个字,随后失笑,大笑起来。

  带着少年音色的笑声穿透雨幕,而那份深切的,连雷霆也无法掩盖的不甘和憎怒,鲜明地传入明芙萝的耳中。

  命运到底要做什么。

  安瑟从那位穿越者朋友浩瀚的数十年记忆中,发现了有关这个世界的一切之后,几乎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因为他在当天,就遭受了人生中……最大的苦难。

  愤怒,恐惧,绝望……无数负面情绪缠绕了他很长时间,仅仅是将其摆脱就花费了安瑟太多太多的心力,更别提他后面想的,都只是单纯改变自己将要迎来的凄惨结局,他哪还有余力去思考命运到底想要什么呢?

  而明芙萝的一句无心之言,在不经意间让安瑟找到了答案。

  一个……再简单不过的答案。

  命运选择生而非凡的英杰,投下自己青睐的视线,让世界围绕她们旋转。

  使桀骜者饱受苦难而知自我,使虚无者遍历人间而晓真理……祂拨弄着无形的丝线,将英雄们塑造成祂所期望的样子。

  ——不,是世界所期望的样子。

  是新世界……所需要的样子。

  命运想要毁去这个畸形的帝国,想要清除这个扭曲的社会,想要通过四位英雄,建立起新的国度,新的世界。

  霸者,智者,觉者,仁者……祂要以那四位英雄为凭,将所有的一切,推倒重来。

  毫无疑问,这就是命运所要的。

  这其实是个很简单的答案,只需看这四位英雄最后缔造了怎样的伟业,就能够明了的简单答案——因为英雄们实现的事业,就是命运笔下剧本所化作的现实,她们的结局,就是命运眸光所抵达的终点。

  而在和明芙萝的相处中,逐渐有心力去思考其它问题的安瑟,正是被这位友人的万分庆幸的慨叹所点醒。

  【我们的相遇,简直是命运使然】

  命运……使然。

  是啊,命运想要缔造一个新国度,新世界,那么……比起那四位英雄,自己难道不是更好的人选吗?

  拥有着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学识,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思维观念,对腐朽僵化的帝国感到厌憎,制度,思想,观念……几乎无法忍受这个社会所有落后之处的自己,在取得有关这个世界的记忆之前,对改变帝国抱有熊熊野心的自己,不是最合适的那个人吗?

  如果自己能改变这个世界,那么战胜四位英雄又如何?如果自己能比那四位英雄做得更好,那将青睐的视线投向自己,对命运来说,又怎么会是无法接受的事呢?

  可命运能够接受,完全乐于接受,但安瑟却不会接受,绝不可能接受。

  在越发瓢泼的大雨中,安瑟对自己的朋友说:

  “我和它之间存在的不是矛盾,阿萝”

  “那是,死结。”

  他的声音比溅落在明芙萝身上的雨水更加冰冷,比嘶吼着的雷霆更加暴虐。

  自绝望中挣扎了数年的年幼魔物,向友人吐露溶进骨血,刻入灵魂的狂怒和憎恨:

  “我与那所谓的新世界之间,只能存在一个!”

  他是安瑟·海德拉,被操弄着人生的安瑟·海德拉;目睹了自己未来凄惨下场的安瑟·海德拉;绝望地看着父亲急速坠入深渊而日渐癫狂的安瑟·海德拉;以及……看着母亲死在自己怀中的安瑟·海德拉。

  他绝不会容忍自己的任何所行所为,顺遂命运的心意;他绝不允许自己像条谄媚的家犬一样,在祂的青睐与恩典下实现祂的目的。

  他绝不会……绝不会让命运所期望的愿景有实现的可能,哪怕他再如何厌恶这个畸形的帝国,哪怕他再如何不屑于贵族间的可笑守则,哪怕他也曾……幻想着那美好光景,并夜以继日地为之努力。

  在那一刻,安瑟醒悟了,从那一天起,他要考虑的就不再仅仅只是延续自己的生命,改变那个结局,而是真真正正地……挑战那毁去自己人生,还妄图利用自己的,该死的命运!

  ——只要是命运想要的,就是我所要毁灭的。

  如果命运想要让这个畸形,堕落,扭曲,混乱,邪恶的帝国毁灭,想要创造一个进步,正义,光明,秩序,良善的新世界,想要让这个世界从千年的静滞中解脱——

  那我……非要让这帝国以全盛的姿态,再度屹立千年万年不倒,哪怕让这个世界陷入绵延千年万年的死寂地狱,也在所不惜!

  同样在雨瀑中的明芙萝,指尖微微颤抖。

  她看着自己朋友被雨幕模糊的面庞,即便再怎么虚幻不清,明芙萝也看到了那极致的扭曲,那……癫狂的狰狞。

  安瑟……为什么会这样?

  这过凶猛的精神冲击,反而让明芙萝没有办法在此刻升起什么恐慌惊惧之感,她感觉到的只有……茫然。

  无法理解的茫然。

  ——换做是谁都无法理解,你最亲密的友人,最默契的同伴,曾和你无数次谈论过,畅想过未来的那个他,如今却对你们的理想表露出这般疯魔的憎恨。

  “所以——”

  安瑟又微笑起来,仿佛刚才的憎怒和疯狂从不存在一般:“回答我,阿萝,作为我的朋友,你究竟……选择哪一个?”

  他就这么看着明芙萝,看着自己的朋友在暴雨中沉默,看着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呼吸越来越急促,像是要溺死在着雨中的可怜人。

  “……理由。”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低着头的明芙萝,缓缓抬起自己的眼眸。

  没有什么歇斯底里的争执,大喊着“为什么!”;没有什么可笑滑稽的自我欺骗,说着什么“你还是在骗我对不对?”

  她只是用沙哑的嗓音,如此沉静,如此冰冷地,麻木地……寻求理由。

  “理由……啊。”

  理由……

  安瑟凝视着明芙萝那在雨幕中动荡着的紫色眼瞳,嘴唇微微颤动。

  他有一万种方法让明芙萝相信自己的言辞,相信命运的存在,他觉得……假如自己想要让明芙萝做出选择,那的确起码要给她一个理由才行。

  只有让明芙萝真的认识到了自己的苦衷才行,否则自己在她眼中,只是在做出背叛而已。

  可当安瑟打算在向明芙萝诉说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秘密时,所有的话语却哽在了喉间。一道惊念,如同闪电劈裂进十三岁的海德拉的脑海之中。

  阿萝她……究竟会是选择理解我的苦衷。

  还是……随命运而行?

  如果想要要用这种方法来取得对方的信赖,那必须是一个在命运设计之下经历了无尽苦难的人,一个本不会经历那么多绝望,却因为命运的需要而陷入无尽绝望的人。

  可假如让明芙萝·泽格,这个才智思维如此卓绝过人的天才,这个如此偏执的理想主义者,知晓了命运的存在,她真的会……奋起反抗吗?

  不……她不会,因为命运所要实现的,就是她所追逐的。

  她不仅不会奋起反抗,反而会因为自己所期待的光景成为了“注定”,而欣喜若狂。

  实现这个理想的代价是牺牲巴别塔?不,知道细节的明芙萝能够推导出命运的目的是什么,她能做出更细致的安排,甚至实现规避巴别塔的倾塌,就像……自己在做的一样。

  暴雨中,恍惚着的十三岁男孩,在那惊雷一般的念头下,明白了一件事。

  那就是,将真相告知给明芙萝,不会换来她的帮助。

  只会让她,彻底成为自己的敌人。

  理想主义者在得知自己的理想能够成为既定的事实时,就必然只会,站在能够将其化作现实的一方。

  就好像当时自己说要放弃理想时,她的患得患失,不源自失去朋友,而是源自……失去助力一样。

  就好像她在此刻,并没有关切地询问我是否有什么苦衷,而是如此冰冷地……命令我给出理由。

  原来……如此。

  原来从一开始,阿萝就不会是我的朋友。

  “理由……不存在。”

  安瑟缓缓攥紧手杖,却是用轻慢而随意的语气,笑着说出了这句话。

  他的笑声越来越大,像是为了掩盖什么一般,捧腹大笑起来:“没有理由,阿萝,没有理由!”

  “……你在掩饰什么,安瑟。”

  暴雨中的娇小女人前踏一步,瞬间戳穿安瑟的她声音逐渐拔高:“别想欺骗我!想要我给你答案,就先给我理由!”

  咚!

  手杖重重敲击在地面上的声音,制止了明芙萝的前进。

  理由……理由。

  不是苦衷,而是理由。

  安瑟扯了扯嘴角,仍是笑着:“我说了,没有,理由。”

  “你分明——”

  “没有理由,就给不了答案吗?”

  他摊开手来:“那么我换个问法吧,亲爱的阿萝——最直接,最直白的问法。”

  “你不是一直想成为我的契首吗?条件非常简单,只要将你的理想,置于我的存在之下就好。”

  “如果我命令你去做什么事,那么就算这件事会威胁到你的理想,你也必须毫不犹豫的执行——你,能够做到吗?”

  “……”

  明芙萝沉默了,那苍白而毫无血色的面庞上,没有任何表情。

  这份沉默,便已然是她的回答。

  “那么,再说点更直白的吧。”

  “我从没有想过要实现那所谓的理想,恰恰相反,我要阻止它,我要……毁灭它。”

  在这一瞬间,安瑟感觉到了明芙萝投来的视线,那带着惊愕,震怒,不可置信的视线。

  “你说……什么!”明芙萝从齿缝间挤出沙哑的话语。

  “你看,你看啊,阿萝,在这个时候,你又不需要理由了。”

  安瑟放声大笑起来:“你又不需要什么合理性,不需要我给逆理由,就能如此鲜明地对我产生敌意,将我视作……”

  “敌人。”

  缓缓地,面无表情地吐出这两个字的安瑟,已经不需要再从明芙萝那里听到确切的回答了,因为他已经知道了答案。

  一个让他庆幸自己,没有那么鲁莽地向明芙萝说出“真相”的答案。

  她果然……是我所想的那种人。

  “知道为什么没有理由吗?因为这段时间,你我所经历的一切,全是……”

  当从明芙萝的沉默中得到答案后,安瑟仿佛解脱一般,畅快地笑道:

  “我的谎言。”

  他悠然地转了转手杖:“我欣赏你的才能,需要你的才能,你本该是我的第一位契首,本该是。”

  在明芙萝呆滞地注视下,年幼的海德拉轻声叹息:“只是,你对那理想的执着……太超出我的预料了。

  “你不能把任何东西,凌驾于我之上。”

  他声音冰冷,眼神漠然,像是居高临下俯视着不臣者的君主。

  “我本想用温和的手段驯服你,我成为你的朋友,为你提供帮助,成为你那孤独世界中唯一的同行者……我原以为,你会珍惜我,你会需要我,我能够成为你人生当中,最重要的存在。”

  “但是我错了。”安瑟摇了摇头,“我太过天真,天真到认为只需要这点时间的所谓的‘陪伴’,就能让你在乎我,重视我,直到超越那份理想。”

  “可事实证明……我永远做不到这一点。因为你就是为那理想而活的,阿萝。”

  年幼的魔鬼眼中,磨去了所有的温情,闪烁起残忍冰冷的色彩。

  “必须……毁去,重塑。”他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轻声呢喃,“才能得到,我想要的你。”

  在这磅礴的暴雨中,亲密无间的友人,志同道合的伴侣,就这么彼此对视着。

  都无法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哪怕一丝恳求和退让。

  “所以这一切,都是谎言?”

  明芙萝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到好像能被雨珠砸成碎片。

  “没错,这都是谎言,阿萝。”

  安瑟微微颔首:“从今往后,我们不再是朋友了。”

  如果在这段时光中,你曾表露出哪怕一星半点对我的偏向,我都不会像这样不予你分毫信任,可是你没有,阿萝。

  我早该认识到这一点,我早该清楚,你需要的从不是朋友和同伴,只是……能够实现理想的助力而已。

  啊,看看你现在的眼神……失望的,愤怒的,凝视着背叛者的眼神。

  我太了解你了,阿萝,我从未有像今天这样,痛恨自己这么了解你过。

  可你却从不真正了解过我……呵,这也不是你的错,谁让我们之间所经历的一切,都是谎言呢?

  都是,谎言而已。

  “你还……真是伟大到令人作呕。”

  面对明芙萝那份决意昂然的宣告,海伦却只是面无表情地如此回应。

  拥有着与明芙萝毫无二致的灵魂,自然也拥有与其相同决意的她,却说出了这番完全背离自我的话语。

  “在你的宏伟蓝图里面,就不曾为父亲留下哪怕半分空隙吗?”

  “我为什要对背叛我,注定阻拦我的人留下位置?”

  明芙萝冷声回应:“你还真是……疯的彻底。”

  “土壤强化药剂,便携治愈器,械装,数据系统……”

  海伦死死盯着明芙萝的眼睛,说出一个又一个炼金器械或道具的名字。

  “……盈能器,通用以太炉,甚至是你现在所操控的尼德霍格,哪一个,不是出自父亲的构思和设计?明芙萝·泽格,你以为,究竟是谁让你你能有今天的成就?哪怕是你现在所得到的知识和力量,都来自父亲的恩赐。”

  “你怎么有资格,有脸面……如此堂而皇之地撇下父亲为你付出的心血与努力,高高在上地否定他的一切?”

  “那是他的谎言!”

  明芙萝怒声道:“你这蠢货!你难道还没有把所有东西都回忆起来吗!那是为了驯服我,为了驯服你而撒的谎!”

  “那从来都不是谎言!”

  海伦以不低于明芙萝的声调,嗓音有些沙哑的震怒回应:

  “这句话本身,才是谎言!”

  “……”

  书房里,正单手托腮通过光幕凝视着这一幕的安瑟,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

  这句话本身……才是谎言。

  他轻声呢喃着海伦的话,便又听到那个获得新生的娇小女人,冲着她的“自我”怒声说着:

  “父亲在你身上倾注的所有感情,为你所付出的所有努力,你们所经历的一切……从来都不是假的!他只是不想告诉你那个理由,他只是不想让你知道他的苦衷……但你却宁愿相信父亲的‘谎言’,也不愿意认为父亲有所苦衷!”

  她揪住明芙萝的衣领,十指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起青白色:

  从那记忆中获取往昔全貌的新生灵魂,不再站在那崩塌的信念,而站在安瑟的角度,如此厌恨的宣告着:

  “你才是背叛者,明芙萝·泽格,你根本就……不配站在父亲身边。”

  凝视着这一幕的安瑟,神情有些恍惚。

  “海伦……阿萝……”

  如果当时,阿萝不是如审判长裁决罪人一般,那么冷硬的命令他给出理由,而是像海伦这样……问他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那么一切,是不是都会有所不同?

  “我不需要站在他的身边,只是单纯的彼此利用就好。”

  海伦不曾为明芙萝的话语所动摇,明芙萝也不被海伦影响分毫,她只是冷漠地看着另一个自己,面无表情地回答:“即便你这么为他说话,他也不会在乎你,因为失败的你在他眼中,就只是个毫无价值的废品。”

  “而你……没有任何战胜我的可能。”

  “如果只是生死搏杀,那我的确没有机会。”

  面对这场实力悬殊的博弈,海伦却没有任何畏怯甚至是紧张,她后退一步,将手放到了旁边的工作台上。

  “但作为我,你不会用武力高低,来决定最后谁才是……真正的主导者。”

  “……哼。”

  明芙萝冷哼一声,却并没有否决:“就算不是武力,你也没有半点胜利的可能。”

  而她也转过身去,面对着工作台,开始拿取工具。

  拥有两个绝对相同灵魂的人,不需要任何言语,就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

  不管是海伦还是明芙萝,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用武力来决定这场赌局的胜负。

  否则,明芙萝有一万次机会将海伦瞬间杀死。

  她们要争夺的,不是谁活着,不是谁胜利,而是谁才是……真正的明芙萝·泽格,谁才是这个连命运都为之青睐的灵魂的,真正主导者。

  因此,唯有在她们最渴求的领域取得的胜利,才是真正的胜利。

  而这个领域里,她们自十五年前就开始为之奋斗的终极目标,自然是只能是一样东西,实现让凡者驾驭超凡的器物——

  足以颠覆世界的……通用以太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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