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_九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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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

  小兽吃了金丹,身上散发出道道金光,体型比过去大了些许,它起身蹲坐在九重面前,抖了抖耳朵,九重静静的看着通体雪白的小狐狸,体形健美,若化了人形定然是个美男子。

  待九重行至林边准备离去的时候垂首看了看了地上的狐儿:“你可愿跟本尊回去?”

  狐儿乖巧的蹲坐在地上偏了偏头留恋的看了眼身后的林木。

  “故土难离也乃长情”言罢九重踏云离去。

  那是战神的过往,当年与白铎的相遇,后来九重走后小狐狸蹲坐在原来的位置许久不曾动过,它怔怔的看着战神离去的方向心生艳羡,它并非不愿意随他离去,只是它还有大仇未报,那黑豹连续害了他们一家,年幼的狐儿尚不知自己的力量微弱,纵然恐惧,可弑亲之仇不共戴天,它想抵死一搏,却发觉根本还未近身便给黑豹死死咬住了咽喉。

  它还太小,还不曾学到本该是父母教授给它的本领,今日它才上了它生命旅途中的第一课:打不过要逃。

  梦里那双金色的眸子和现实中白铎的那双眸子重合,九重扯了扯唇,原来如此。

  记起了这些,她觉得原来过去也不是全然无味的,她可以品出淡淡的味道,似乎助人是她千万年始终在做的事,她似乎有点儿明白过去的选择了,原来,他一直都是这样人,他不需要做任何的心理建设便可以奉献生命,九重长叹,世人有志者心系家国天下,作为天地神祗她心系的六道十方,根本就不需要任何缘由。

  三重天那尊白玉雕像便是在颂扬他的功德,永垂不朽呐!

  脑海中翻滚过阎君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凝视她的各个场景,也许过去她可以舍弃一切,可这一次她有了隐隐的不舍,其实在青城山选择回去的时候是前途未卜的,也有过挣扎,但他依旧选择了可能出现的任何灾难,骨子里的存在不容易改变吧!

  她需要慢慢适应,慢慢去把阎君放在更重要的位置上,九重轻轻合了眼。

  翌日清晨,九重迷迷糊糊的顺着香气找寻过去,只见阎君正一身现代服饰扎着围裙在做早点,九重登时觉得没那么困了,她乐颠颠的跑过去近距离观察做早点的阎君,脸上的笑意明显:“这不是阎君嘛?阎君在做什么呀?”

  阎君转过身看着九重那双晶亮的眸子伸出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马上就好,去那边坐好等我。”

  九重坐在高高的餐椅上两条腿前后的摆动着,细细的看着阎君挺拔的脊背,她在凡尘留下的这些习惯阎君都记得:“过去在凡间的时候,本尊总能看见撒狗粮的秀恩爱,多半是男人煮饭做家务,哎,想不到终于有一日,本尊也有这样的待遇啦!”

  阎君转过身将平底锅里的薯饼、鸡蛋铲起来放在餐盘里:“没能早早的来给殿下做饭当真是吾生之遗憾。”

  哎,九重看着继续转身忙碌的阎君喜滋滋的咬着薯饼:“本尊原本还怕阎君不喜欢本尊这一身煞气呢!”

  阎君转过身将另一只锅里的牛排也盛了出来,洗了手坐了下来,九重瞪大了眸子用叉子轻轻翻了翻边,意外的发觉阎君竟然还锁了边:“哎呀,殿下屈才了,明明应该做食神的呀!”

  阎君帮着九重把牛排切好才放下了刀叉:“好吃么?”

  九重咬了一口只觉得唇齿留香,她眯起了眸子无比幸福的看向阎君:“真好吃,你是怎么学的呀!”

  阎君看着九重孩子气的模样心中一动,他们就像一对凡尘间的普通小情侣一般窝在一起吃早餐,这乃是世人口口相传的幸福吧!阎君看着九重心满意足的样子心中长叹,凡人所拥有的这份平和与无忧深深为他所眷恋,可凡尘中又有几个能懂得其中的妙处呢?

  当真是身在福中且不知。

  “哎,本尊若是上一世便遇见你,大概都会舍不得死了吧!”九重咬着牛排含糊不清的说道。

  阎君的思绪纷飞,上一世?上一世九重的谢世极为悲壮,比起做战神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

  居民楼大火,她们反应很快,一家人迅速撤离了出去,跌跌撞撞跑到楼下的时候,一个老人一把抓住了九重哀嚎道他的孙女乖宝还在二楼没出来,九重闻言一怔,早年间和爷爷相处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爷爷经常笑眯了眼叫她大乖乖,大概是在这种情感的怂恿下,她几乎是没有思考便冲进了楼去,二层而已,看着火势,一时半刻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九重那一世的父母皆是□□员,二人在楼下自发的组织和安抚楼下的恐慌群众,并没有注意到九重的行为,待他们发觉九重不见了开始寻找的时候,那老人又将刚刚发生的事复述了一遍,九重父母心下一惊忙冲进了火海。

  二层的火势并不大,却是浓烟滚滚,烟雾呛的她泪流不止,人几乎都逃走了,九重一边找寻一边大声呼喊乖宝的名字,可却没有任何的回应,这栋楼每层只有四户,户户都敞开着门,且如此大声的呼喊,乖宝如何会听不到,九重想大概是孩子已经跑出去,只是老人家不知道罢了,甫要离去,转身便听闻最里面的那一间里有弱弱的回应。

  九重登时来了精神忙向最里面的那一间跑过去,最里面的一间布局十分繁复,屋里满是易燃的木质家具,且天花上还有巨大的木质横梁,九重大概看了看房间的构造咬了咬牙,看了眼上面的横梁没有松动的迹象,心一横一口气冲了过去,所幸无事,她顺着孩子微弱的呼救声一路寻过去,但见一个年幼的孩子正躲在一张书案下瑟瑟发抖,她伸出手一把抓住孩子冰凉的小手,把她带到怀里忙往外走。

  九重的父母此刻正行至门口,见到九重和孩子都松了一口气,就在九重携着孩子往外走的时候,天花板上原本状似结实的横梁忽然以泰山压顶之势崩坏,急速落下,九重避无可避一把将孩子推了出去,这一瞬间作出的反应是九重内心真正的选择,如果再有一次机会,她依旧会如此选择。

  只是她唯一始料不及不急的是,她的父母在她作出选择的一刹那同样也作出了他们为人父母本能的选择,父母二人同时将她护在了身下,而木梁之重让他们三人皆是一惊,居民楼的寻常装修而已,如何会用到如此重量的木梁,只是纵然知道了一切皆已经晚了,原本便已经被烟雾熏染了许久的三人呼吸已经极为艰难,遑论有多余的力气抬起横梁。

  九重抬首看了眼乖宝有气无力道:“快跑,往楼下跑。”

  乖宝见状顿了顿大哭到:“他不是我爷爷,他不是我爷爷。”

  九重艰难的吐出一口气:“快跑吧!”

  她转过头看着父母,心头涌过一阵苦涩:“原本亏欠你们的还没还上,现在又赔上了你们的性命,当真是对不住。”

  父母却是是一派闲话家常的寻常姿态:“三个人能一起我们也放心了,不然,留你一个人,我和你爸还不放心。”

  九重泪眼婆娑的看着出气越来越少的父母心中酸涩,这是什么样的缘分呢?欠他们的要来世再还了。

  九重合上眼的刹那听见远处的消防车警报声,她忽然想起了一句经典的戏文:相关部门为什么总是在事情已经结束了才来呢?

  阎君也是在九重的战神身份确定之后才在孽镜台里看见了这些,他一声叹息轻轻抚摸着九重的头,看着她眸光里满是怜惜,他知道九重问过阿谀她上一世父母转生的情况,他却不敢提起,他怕九重陷入自责和愧疚中,不能释怀,可他到底是低估了九重的的自我控制的能力,九重只是微微的动容,并没有陷入苦痛中不可自拔。

  “你说我怎么总是不得好死呢?”九重撑着头看着阎君,一双眼泛着水光的眸子眨呀眨。

  阎君不想她竟然愿意和他交流这件事,遂正色道:“自古但凡圣贤仙神,莫不以身卫道,即便是苏格拉底也选择了以死明志,捍卫雅典法律。”

  阎君的一句话把九重从郁郁寡欢的消沉中拉了回来,她大大的扬起了唇角:“苏格拉底?阎君知我,诚然吾之所爱也。”

  二人相视而笑,仿佛都从彼此的眼中读到那份莫可名状的信任与柔情。

  每一段时光和相伴的温软都化作一段段珍贵难忘的回忆,经年后回想起来,莫不令人动容。

  “打扰了”秦明阳轻轻扣了扣餐厅的门。阎君和九重同时转过头去。

  九重扬起了笑意,阎君却拉平的唇角。

  “吃了嘛?缚渊做了很多好吃了呐!”九重朝秦明阳摆了摆手。

  秦明阳怔了怔却径直走了过来,坐在了九重的身边,九重甫要伸手给秦明阳递过去煎蛋的时候,阎君立刻把餐盘拉到了自己面前,九重和秦明阳同时瞪大了双眼。

  紧接着屋里荡漾着九重一阵丝毫不顾及形象的笑声:“哈哈哈……”

  秦明阳沉默。

  其实不论是阎君九重还是秦明阳,他们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可阎君却选择了顺着九重在尘世间的习惯,而他自己也乐在其中,所谓神者,不食者神明而不死,可就是这样可以不食而不死的体魄和生活却是十足的寡淡,相反的,凡尘间的烟火气才是他们这些道骨仙风内心真正的渴望?说渴望也能激烈了些,但是向往总归是存在的。

  阎君和秦明阳看着九重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心中长叹,所谓仙家莫不是舍了一身所爱执着方可羽化登仙,而九重却在烟火气中徜徉,且沉溺其中乐不可支,当真是应了唐寅的那句: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他们看着九重肆意飞扬的今生皆觉得九重仿佛本该如此,没有挂碍,如此方才是战神应该有的样子,她本就该活的自由自在,不受拘束。

  秦明阳俗世的事很多,坐了一会儿便走了,仿佛只是来看看九重顺便扰乱下他们二人甜腻的氛围。

  早膳毕,阎君解下来围裙被九重拉着下山去了。

  九重开着车带着阎君,二人皆是一派现代人的装扮,阎君也没有多言,原本掐个诀的事,不过既然九重喜欢,他便依着她好了,既然要在尘世间过生活,那么便要做足了样子才好。

  九重将车子驶入市中心的繁华地带,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里却有一条悠长的小径,车子缓缓的开着,九重将车窗降下来噙着笑和阎君慢慢介绍着周遭的一切,导游般尽职尽责:“看,这条路就是原来本尊每天上学的必经之路,小学那么多年,本尊竟然风雨无阻的完成了学业是不是很厉害!”

  阎君扬起了唇角:“据我所知,上个世纪凡尘间的小学既不用熟读四书五经,也不用学诸子百家,似是也没那么艰难……”

  九重不顾形象的大笑起来:“哎呀,阎君知道的还不少嘛,乱说实话的人可不讨人喜欢呀!”

  阎君看着她雀跃的样子心中大定,她如此开怀的时候可不多见,他很想将时光定格在这一刻,让她永远开心下去。

  “看,前面便是我们家的老宅啦!”九重扬了扬下颌示意阎君向前看。

  阎君转过头看见前面仅有的三座小院子心中流淌过丝丝暖意,那院落仿佛可以柔和了岁月,九重儿时便是在这样温软环境中长大。

  “我还记得那会儿附近都在拆迁,左邻右舍都拿着高出当时价格几倍的钱乐呵呵的走掉了,只有我们家的老宅连同旁边的两户不在拆迁范围之内,你道是为何?”九重将车停在路边。

  “上神的府邸自然是福地洞天,龙气环绕,一般的术士都不会建议政府和开发商动土”阎君慢慢道。

  “哎呀,阎君什么都知道,让我都没有展示的机会了”九重佯装不快调侃道。

  阎君静静的看着九重忽而道:“我知道了。”

  九重笑着拉起阎君的手,忽然感到快乐而满足:“走啦,你猜猜我原来住的是哪间?”

  阎君由着九重拉着在园子里转悠着,抿了抿唇:“不知。”

  九重转过头看着忽而阎君展颜:“你这也太明显了啊!”

  阎君但笑不语。

  儿时那些欢乐的时光一幕幕流淌在园子里,九重细细的看着每处角落心中惆怅,果真是恍如隔世了。

  “诶?对了,记得五岁那年把小玩具放在铁盒子里埋进了花坛,也不知还在不在了”九重偏着头看着花坛里开的盛放的罂粟花。

  阎君看着花坛里随风摇曳的一片火红忽然知道了九重在冥界遍种罂粟花的缘由。

  说做边做,九重打开了院子角落里许久不曾开启一扇木门,门上的灰尘轻飘飘的落下,她将里面的一个铁锹拎了出来,在花坛边瞧了一阵便开始挖土,所幸挖了没几下便找到了一只旧迹斑斑的铁盒,阎君看着九重满手的乌黑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掐了个决,瞬间,九重的手和铁盒便都干净了。

  九重瞧着瞬间干净了的双手看向阎君笑道:“哎呀,在凡间便要有做凡人的觉悟嘛,这总用术法可是违法游戏规则的。”

  阎君一笑不置一词,九重抚了抚铁盒子上的梨花图案很多记忆涌上心头,儿时的各式各样小玩意都放在里面,盛满了回忆,九重打开盒子里面的一些五颜六色的糖纸现在已经看不出颜色,能看出形状的便只剩下一个类似兵器的塑料玩具。

  九重笑着拿起塑料的小玩意展示给阎君:“看,我儿时的收藏,有趣吧!别看不是很值钱的样子,做工可能很精细的,上面的云纹清晰可辨。”

  阎君凝眉看着九重手中的玩具问道:“这是哪里得来的?”

  九重抚了抚小玩具道:“吃虾条送的。”

  阎君:“……”

  九重笑道:“你看,那个时候的人多淳朴,做的东西精致的很。”

  阎君看着九重眸子里有几分无奈:“若是我没看错,这是你的划月戟……”

  九重闻言一怔,垂首看向掌心,划月戟?她过去怎么没想起这虾条送的玩具竟然是她的划月戟,那日她还在想她的划月戟去哪儿了,原来这么多年一直都伴着她成长。

  九重闭目念起了咒语醒了它,划月戟徒然变大,一时间天地变色,风卷云涌,她放在手中轻轻转动划月戟白光乍现,一阵铮鸣之声响彻云霄,如泣如诉,九重一叹放在手中轻抚:“名器隐世,这几年苦了你了。”

  划月戟轻轻呜咽仿佛在同九重低诉经年的离愁别绪,九重轻轻的抚摸着戟身:“好了,好了,这次我们不会分离了,没事了,一切都好了,收了神通好不好,你这么大的动静凡尘间可吃不消呀!”

  阎君不禁长叹,划月戟乃天地神器,取月魄练就而成,九重带着它驰骋疆场,无往而不利,一人一戟气吞山河,现在划月戟竟然小孩子般的呜咽撒娇,阎君只觉得可怜可叹,再厉害的神兵利器失了主也是如此哀戚,阎君看着九重爱抚划月戟的样子称得上至诚至爱,他忽然想起了小黑失去了九重癫狂入魔的样子,上古神兽与神器虽认主,可在主人身死后便会解除契约关系,小黑与划月并没有自己跑去逍遥快活,相反的,百年间小黑选择了苦苦找寻,而划月则选择了以另外一种方式来守护九重,放弃了自己的骄傲,纵使被放进了儿童食品也依旧选择要护佑九重,这是怎样的忠诚与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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