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猴子捞月_尚书大人,打发点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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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猴子捞月

  春雨贵如油,几场大雨降下之后,就犹如在江山画卷之上泼了一捧瑶池水一般,苏醒了万物,芳草碧绿,迎来满眼的春花烂漫。樂文小說|

  方婉之观着北晏山漫山遍野的栀子花,连带衣服上都沾染了那份醉人的甜香。

  也第一次觉得,澜卿将作画的位置选择在京郊的这片地界,是他唯一让人觉得风雅的品质。

  近些天,澜卿似乎很闲,或者说,他在躲清闲。因为她逐渐看到一些生活必需品出现在茅屋里,也会在小院内,看到竹竿之上晒着的一些他的衣物。

  竹青色的锦袍,下摆和襟口都勾着精致的金丝纹花,料子也是极上乘的,昭然若揭着这个抠货是个极会自我享受的人。

  她从未认为澜卿是会住在这样一间茅屋里的人,只是这段时间,他好像并不想回家,作画的时辰也比往日长上许多。

  澜卿不是一个喜欢说话的人,没银子赚的时候就闭嘴。方婉之却是一个近乎话唠的女人,她会咬着一个小点心,弯着一双眉眼跟他聊很久。

  比如东长街的梨子比西街的好吃,日头快落的时候会降到三文。

  比如隔壁王二娘家的小孙子过几日便要满月了,嘱咐他出门的时候记得从后门走,免得被人家请去吃酒,又要掏银子。

  再比如出门左拐第一户老张家的烧饼做的可真好吃,新娶的媳妇是街头卖芝麻的卢老汉的闺女,当真是门当户对。

  也时常能听到她进门之前,跟周围邻里含笑打招呼的声音。

  每当听到这些的时候,澜卿都会不会接茬,但是他也不会打断她,只由着她一个人唠叨。时间长了也会琢磨着,前门里老李家的女婿是不是真的跟村东头的姚春花和离了,砍柴的焦二狗真勾搭上了守寡的阮绣桃?

  这对于一个自命风雅,格调很高的公子爷来说,实在是要不得的。

  又是一日作画的间隙,方大姑娘说有些累了,想要歇歇乏,笑眯眯的盘腿坐在蒲团上问。

  “澜爷可知道京城里新开了一处酒楼,刚一开张这宾客便客似云来,老板娘是常州人,操着一口常州方言,人甚是爽朗。我今儿从那儿路过,也买了一道名为《猴子捞月》的菜品,是他们那儿有名的招牌菜,您要不要尝尝?”

  说着,还晃了晃手里头的食盒。

  澜卿瞧着方婉之那一脸我想坑你的样子,心道你还想坑我的钱?慢条斯理的往嘴里丢了只葡萄。

  “不要。”

  方大姑娘听后也没再劝,点点头应了,将身子一扭,背对着他打开食盒。

  “如此,那奴家便下筷了。”

  竟也没有多让让的意思。

  赶巧皮皮在这当口进屋,一瞧见方婉之食盒里的东西,不由瞪大了眼睛,甚是惊奇的样子。

  方大姑娘笑着伸出一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模样像只油滑的小狐狸。

  这些动作,都被窟窿后那双眼睛收入眼底。他撇了皮皮一眼,又撇了一眼,张口道。

  “多少银子?”

  天底下自然没有白吃的午膳。

  更何况他前儿个刚哄了方婉之花了五两银子喝了他一口井水,显然丫是记着愁的。

  果然那姑娘笑了,堪堪比了个手势。

  “十两银子,奴家可是还没动过呢。”

  价钱就算翻了一倍。

  澜卿懒洋洋的靠回椅子背上。

  “你倒是比我会算计了。”

  “奴家哪敢在您眼皮底下算计啊。就这道菜啊,买的时候可是排了整整半个时辰的队呢。您若不吃,奴家可动筷了啊。”

  澜卿许久没有应声,又不肯承认自己好奇。

  就在方婉之以为他不会买了,打算转过去的时候,突然看见屏风接银子的小缝里掷出几枚银子,哐啷哐啷在地上转了几个圈。

  “七两,不卖拉倒。”

  左右他昨个儿赚了她五两,算是让她占他二两银子的便宜。

  需知,让澜卿这种坑惯了别人的人,花银子让别人坑,自打他会坑人起,这都是头一遭。

  方大姑娘自来懂得见好就收,手上也没含糊,挪着小碎步就端着食盒走过去了。

  她将盖了盖的盘子小心翼翼的从缝里塞进去,感觉到澜卿伸手接住了,这才松了手。

  “多谢澜爷赏脸。”

  人却站在屏风后面听着里头的动静。

  澜卿起初‘嗯’了一声,算是应了,转脸打开盖子,便是长长久久的沉默。

  因为那不大的盘子里,装的是一盘醋,上面点了一滴香油。

  好一个猴子捞月!!

  方大姑娘在外头大笑着,敲敲屏风的边儿。

  “澜爷,那处酒楼还有一道《青龙卧雪》改日奴家带过来,给您尝尝?”

  与此同时,方婉之也依旧会询问良人的情况。也会自觉的在问之前掏点银子,买一些茅屋里的东西用。

  那样澜卿的心情便会很好,也会愿意跟她聊上一会儿。

  自‘猴子捞月’之后,茅屋内的摆设便逐渐齐全了起来。

  新鲜的水果,放着香茗的茶桌以及梅花小凳。每一件上面都贴着一张小纸条。

  ‘洞顶香茗,一两银子一盏,五两银子一壶。’

  ‘梅花小凳,三两可以坐一个时辰。’

  这小打小闹的东西,就像某人的恶趣味一般,充斥在这个狭小空间里,欠揍的甚至有些孩子气。

  方婉之是个比较识相的姑娘,喜欢说话,却并不算聒噪。每日几个时辰的相处,两人竟也融洽。

  然而最近几日,他们似乎都有些不开心了。

  这话得从三天前说起。

  方婉之吃着一两银子三块的小点心问澜卿。

  “您除了良人的爹娘是谁,房产多寡,便没旁的知道的了吗?”

  玉尘奉宛有个规矩,便是选了三品官员以上条件的,都会提供几户人家供客人选择。

  就比如方婉之这一单,在画像作好之前,她是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挑一户最为满意的。

  然而这么多天过去了,澜卿告诉她的只有。

  “宗人府丞的三儿子尚未娶妻,家里有个棺材铺子,两处房舍。”

  “大理寺卿的长子有三房小妾,京郊有两个宅子,挺不错的。”

  “其实督察院左督御史林青你也可以考虑一下,这人身子骨有点不好,年纪也有五旬了。你嫁过去伺候几年,等老头子咽了气,房子铺子就都是你的。”之类的,再往深问,便说不知道了。

  方婉之觉得,两人大致在认知上存在一些问题,便商量着说:“您能不能跟奴家讲一讲对方的具体情况,无关田产财力这些的。”

  澜卿在笔尖沾上几抹桃米分描在她的衣饰上。

  “不关乎田产还有什么?”

  人品?长相?

  他蹙了蹙眉。

  “你们这些人,来这儿的目的不都是为了银子吗?你身子再侧一侧,我要勾衣服上的花边。”

  他说‘你们这些人。’语气里并没有鄙夷,也并不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妥,仅仅只是在陈述。在澜卿看来,女子想要嫁个有钱的男人,就跟他爱财是一个道理,这世间的银子总是比人心靠得住的。

  但是这话在方婉之听来,却是异常刺耳。

  我们这些人吗?

  方婉之知道,来这儿作画的人都是看银子说话的,于她而言,也不过是想在嫁过去之前多了解一下对方的嗜好和性格罢了。

  她是方家唯一的嫡女,表面上瞧着衣食无忧,但是方正也只拿她当做交易品去教养。若说这二十年的千金生活让她从不甘到认命,再到没心没肺的装傻充愣,内心里还是期许可以遇上一个过得去的人的。至少,能合得来吧。

  但是她也没多做解释,嘴角荡起不入眼底的笑意。

  “澜公子所言甚是,我们这些人,却是冲着银子来的。”

  表面看上去也没有什么不开心,只是自那以后,再未同澜卿询问过良人的事情。想要聊天的时候,也只跟门外挖土的皮皮聊上一会儿。

  甚至有时澜卿主动同她说话,也只不咸不淡的应一声“嗯。”

  这让澜卿颇有些不自在。

  这样略微僵硬的气氛,一直持续了很多天。

  他歪在窗户边上探出半个脑袋,很有些不满的对皮皮说,等下方婉之来了,不许你跟她说话。

  叽叽喳喳的,吵死人了。

  “为啥?就因为方姑娘不搭理你了?再说您上次说的那话也确实不太好听啊。”

  哪有那么跟姑娘家说话的啊。

  而且这个方姑娘,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给他感觉跟别的来这作画的姑娘不同。笑容总是干干净净的,人也随和很,没有一点大家小姐的架子。

  澜卿听后敲了两下窗棂。

  “谁用她搭理我了?想要搭理我的人多了去,我是觉得你们太吵了影响了我作画的兴致。今儿下朝回来的路上还有好几个请我吃饭的呢。”

  他都懒得去。

  皮皮偷眼扫他一眼。

  “大人其实您的官声一直也不怎样的。就请您吃饭的那几个,不也是前段时间被您坑的”

  ‘砰’

  澜卿直接把窗户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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