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心思
“铮~~”
胡琴声响，契丹大营中，正在召开一场热闹的篝火宴会。
晋军将领们和契丹重臣对面而坐，耶律德光坐在主位，眼见面带笑容，心情高兴。
耶律德光是耶律阿保机第二子，登上辽主之位已有二十年。
契丹从阿保机时候起就年年南侵，如今终于一举拿下中原，耶律德光心情畅快，不由地多喝了几杯，正眯着眼睛打量下方情形。
契丹大帐中，几名胡女在中间翩翩起舞，契丹重臣们看的不多，反而交头接耳的不少。
再看那边晋军将领，杜重威坐在为首，现在正被赵延寿拉着挨个介绍契丹重臣。
下方的节度使、都指挥使们有的交头接耳，有的忧心忡忡，也有的喜笑颜开，一嘴哈喇子盯着起舞的胡女。
介绍完毕，看到杜重威回到主位坐下，耶律德光又举杯示意。
“来，杜留守，再饮一杯！”契丹众将起身，又向杜重威举杯。
“喝！”杜重威一饮而尽，面色红润。
气氛欢乐融洽，好像原本就是一家人一样。
“报！”远远地有士兵大喊，在门口被拦住，把门的亲兵听过之后，皱了皱眉头，上前悄悄禀报耶律德光。
德光听着听着，脸色笑容渐渐有些消散。
一直用余光偷偷打量着他的杜重威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好，心想不会是冲着自己来的吧。
当下大脑急速转动，思来想去也没觉得自己做下什么不对的地方，于是放心了一些。
“杜卿。”耶律德光挥挥手，打发走亲兵，转头冲着杜重威说道。
“晋军大营好像有些不稳啊，听说有士兵作乱，你派下去留守的是谁？”
“是臣的侄子。”杜重威慌忙站起回答：“既然有人作乱，那臣这就回去安抚大军？”
“不必，些许士兵作乱，杜卿坐着就行，既然有心腹坐镇，想必中军官们就能平息下去。”
耶律德光止住了杜重威出营的打算，又提起一杯酒，向着众人示意。
“如今战事平息，中原与契丹，以后就都是一家人了，你们以后同殿为臣，要和睦相处才是。来，同饮此杯，为天下寿。”
“为大王寿！”帐内众人起身举杯，齐齐饮下，不过滋味各不相同。
同殿为臣，这句话很多人都听到了。
眼下可以说契丹大部分人粗鄙不文，但是很难不承认耶律德光的雄才大略要远胜阿保机，他这么说，也许就是有深意。
杜重威边喝边想，喝的不是滋味。
底下看不惯他的节度使们差点嗤笑出声，杜重威背着卖了全军的骂名，搞不好要竹篮打水一场空，最后落个同殿为臣的下场。
一杯饮尽，刚放下杯子，就见把门亲军又匆匆走了上来，上来要附耳。
“大声说，这里都是一家人，没有外人！”耶律德光皱了皱眉头，不满地说道。
“我主，南岸探马回报，天黑时分晋军大营火起，有士兵吵嚷作乱，南岸探马队帅率兵弹压，至今未出，眼见火势愈大，大营人头来往，似乎整个大营都有兵器撞击之声。”
“什么？！”帐内众人惊讶不已，士兵作乱了？营啸了？
一时间，众人无声，杜重威脸上挂不住了，心中大骂侄儿废物，连看个门都看不好。
“陛下，此想必是有一小撮士兵作乱，惊扰了整个大营，微臣愿率亲兵前往弹压。”杜重威撅着屁股请令。
“唔。”耶律德光反而沉默了，随即笑了笑，走下座位，扶起了杜重威。
“杜卿安坐便是，一小撮士兵作乱，有杜卿侄儿在，想必手到擒来，我们安坐等待消息便是。”
“这……”杜重威有些傻眼。
说到底，双方需求不一了。
耶律德光开始没想到，后来想的是，晋军有十万大军，而且是举全国之力的十万禁军。
这些禁军可不是一般的厮杀汉，那都是从后唐时候就传下来的，各个都是见过血的主。
而且这十万禁军还不是被打败的，是被杜重威用阴谋诡计消解了士气，这才趁机一举拿下的。
说到底，这是十万还能打的禁军主力，并且没有什么损失。
虽然兵器上缴了，但是就在契丹身边，耶律德光晚上睡觉都在琢磨怎么解决这十万人。
眼下倒好，这十万人不管是作乱还是营啸，上面的高级军官都在这里，底层的士兵再怎么作乱，也无非是内耗，正好从了耶律德光的心意。
等到这十万人发泄过这一波，消耗了大半，剩下的也就好收拾了。
杜重威可不一样，他虽然投降了契丹，心里想的还是要当中原皇帝。
这十万人就是他安身立命的本钱，排除一些异己他同意，要是营啸了，折损太多，他会心疼的。
所以眼下两人一个安稳自在，一个坐立不安。
“陛下，士兵们虽然是一小撮作乱，但是惊扰到了陛下总归不是，臣愿向陛下借兵，去平息祸乱。”
杜重威还以为耶律德光不想放他回营，当下想借契丹兵。
耶律德光岔开话题，只是不许，一杯又一杯地灌杜重威。
眼见传令兵一波一波来报，情势也更危急了起来。
耶律德光琢磨也差不多了，毕竟杜重威是有功之臣，也不好做的太过，当下就同意借给杜重威三千契丹骑兵，出面平息兵乱。
“报~！”又是一波传令探马，这次不同前几波，探马身上带伤，气喘吁吁，在大帐门口就跪下禀报。
“禀报我主，南岸晋军大营火光仍在，疑似发生了营啸，另外有五六千人出营往北岸而来。”
“他们兵器、铠甲俱全，还有弩床跟随，还喊着……”
说到这里，探马突然说不下去了，害怕地抬头看看。
“说下去，他们喊着什么？”耶律德光正襟危坐，一脸严肃。
“他们说，他们说要打过北岸，活捉耶律德光！”探马小声说道，却宛如在大帐炸起一个惊雷。
“什么！”契丹重臣纷纷起身，拔刀喝骂，请战要往南岸剿灭这一小波叛贼。
也有重臣冷眼打量杜重威，心说，这不会是南人的诡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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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琴声响，契丹大营中，正在召开一场热闹的篝火宴会。
晋军将领们和契丹重臣对面而坐，耶律德光坐在主位，眼见面带笑容，心情高兴。
耶律德光是耶律阿保机第二子，登上辽主之位已有二十年。
契丹从阿保机时候起就年年南侵，如今终于一举拿下中原，耶律德光心情畅快，不由地多喝了几杯，正眯着眼睛打量下方情形。
契丹大帐中，几名胡女在中间翩翩起舞，契丹重臣们看的不多，反而交头接耳的不少。
再看那边晋军将领，杜重威坐在为首，现在正被赵延寿拉着挨个介绍契丹重臣。
下方的节度使、都指挥使们有的交头接耳，有的忧心忡忡，也有的喜笑颜开，一嘴哈喇子盯着起舞的胡女。
介绍完毕，看到杜重威回到主位坐下，耶律德光又举杯示意。
“来，杜留守，再饮一杯！”契丹众将起身，又向杜重威举杯。
“喝！”杜重威一饮而尽，面色红润。
气氛欢乐融洽，好像原本就是一家人一样。
“报！”远远地有士兵大喊，在门口被拦住，把门的亲兵听过之后，皱了皱眉头，上前悄悄禀报耶律德光。
德光听着听着，脸色笑容渐渐有些消散。
一直用余光偷偷打量着他的杜重威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好，心想不会是冲着自己来的吧。
当下大脑急速转动，思来想去也没觉得自己做下什么不对的地方，于是放心了一些。
“杜卿。”耶律德光挥挥手，打发走亲兵，转头冲着杜重威说道。
“晋军大营好像有些不稳啊，听说有士兵作乱，你派下去留守的是谁？”
“是臣的侄子。”杜重威慌忙站起回答：“既然有人作乱，那臣这就回去安抚大军？”
“不必，些许士兵作乱，杜卿坐着就行，既然有心腹坐镇，想必中军官们就能平息下去。”
耶律德光止住了杜重威出营的打算，又提起一杯酒，向着众人示意。
“如今战事平息，中原与契丹，以后就都是一家人了，你们以后同殿为臣，要和睦相处才是。来，同饮此杯，为天下寿。”
“为大王寿！”帐内众人起身举杯，齐齐饮下，不过滋味各不相同。
同殿为臣，这句话很多人都听到了。
眼下可以说契丹大部分人粗鄙不文，但是很难不承认耶律德光的雄才大略要远胜阿保机，他这么说，也许就是有深意。
杜重威边喝边想，喝的不是滋味。
底下看不惯他的节度使们差点嗤笑出声，杜重威背着卖了全军的骂名，搞不好要竹篮打水一场空，最后落个同殿为臣的下场。
一杯饮尽，刚放下杯子，就见把门亲军又匆匆走了上来，上来要附耳。
“大声说，这里都是一家人，没有外人！”耶律德光皱了皱眉头，不满地说道。
“我主，南岸探马回报，天黑时分晋军大营火起，有士兵吵嚷作乱，南岸探马队帅率兵弹压，至今未出，眼见火势愈大，大营人头来往，似乎整个大营都有兵器撞击之声。”
“什么？！”帐内众人惊讶不已，士兵作乱了？营啸了？
一时间，众人无声，杜重威脸上挂不住了，心中大骂侄儿废物，连看个门都看不好。
“陛下，此想必是有一小撮士兵作乱，惊扰了整个大营，微臣愿率亲兵前往弹压。”杜重威撅着屁股请令。
“唔。”耶律德光反而沉默了，随即笑了笑，走下座位，扶起了杜重威。
“杜卿安坐便是，一小撮士兵作乱，有杜卿侄儿在，想必手到擒来，我们安坐等待消息便是。”
“这……”杜重威有些傻眼。
说到底，双方需求不一了。
耶律德光开始没想到，后来想的是，晋军有十万大军，而且是举全国之力的十万禁军。
这些禁军可不是一般的厮杀汉，那都是从后唐时候就传下来的，各个都是见过血的主。
而且这十万禁军还不是被打败的，是被杜重威用阴谋诡计消解了士气，这才趁机一举拿下的。
说到底，这是十万还能打的禁军主力，并且没有什么损失。
虽然兵器上缴了，但是就在契丹身边，耶律德光晚上睡觉都在琢磨怎么解决这十万人。
眼下倒好，这十万人不管是作乱还是营啸，上面的高级军官都在这里，底层的士兵再怎么作乱，也无非是内耗，正好从了耶律德光的心意。
等到这十万人发泄过这一波，消耗了大半，剩下的也就好收拾了。
杜重威可不一样，他虽然投降了契丹，心里想的还是要当中原皇帝。
这十万人就是他安身立命的本钱，排除一些异己他同意，要是营啸了，折损太多，他会心疼的。
所以眼下两人一个安稳自在，一个坐立不安。
“陛下，士兵们虽然是一小撮作乱，但是惊扰到了陛下总归不是，臣愿向陛下借兵，去平息祸乱。”
杜重威还以为耶律德光不想放他回营，当下想借契丹兵。
耶律德光岔开话题，只是不许，一杯又一杯地灌杜重威。
眼见传令兵一波一波来报，情势也更危急了起来。
耶律德光琢磨也差不多了，毕竟杜重威是有功之臣，也不好做的太过，当下就同意借给杜重威三千契丹骑兵，出面平息兵乱。
“报~！”又是一波传令探马，这次不同前几波，探马身上带伤，气喘吁吁，在大帐门口就跪下禀报。
“禀报我主，南岸晋军大营火光仍在，疑似发生了营啸，另外有五六千人出营往北岸而来。”
“他们兵器、铠甲俱全，还有弩床跟随，还喊着……”
说到这里，探马突然说不下去了，害怕地抬头看看。
“说下去，他们喊着什么？”耶律德光正襟危坐，一脸严肃。
“他们说，他们说要打过北岸，活捉耶律德光！”探马小声说道，却宛如在大帐炸起一个惊雷。
“什么！”契丹重臣纷纷起身，拔刀喝骂，请战要往南岸剿灭这一小波叛贼。
也有重臣冷眼打量杜重威，心说，这不会是南人的诡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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