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页_尝宋(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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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天生聪明,连在亲吻这件事情亦是食髓知味地无师自通。他轻轻描摹她柔软美好的唇形,诱哄地使她仰头张开嘴,然后温柔而迷恋地攫取她唇上甜美的气息。四周都是他身上清洁的皂角香气,带着温暖的涩意。她本来就娇小,软在他的臂弯里,神魂颠倒,无法抗拒。

  半明半灭的白昼与夜色交接的时间,两人无声的亲吻。

  远远的,有行人车马打河边经过,见有一银鬃漂亮马儿闲停于金水河畔。偶尔有南飞的鹭鸟在水面上停了一息,旋即安静飞走,马上那位头戴风帽的高大男子背对着行道,却久久停留。

  ·

  “有点晕,还有点饿。”怪不得人家说亲亲可以消耗热量。

  苏蘅小声发表感言。

  她脸颊上艳色如蔷薇,不过为了掩饰着羞怯的绯色,她把自己整个人都沉进大氅里了,只露出一双微弯的大眼睛,像偷了蜜的小狐狸。

  薛恪垂眸看她,轻笑使得胸膛微微震动。

  “那么回家吧。”

  苏蘅一听“回家”,自动转换成了脑海里别的意思。本来就是有贼心没贼胆的怂,现下更经不起半点挑逗,连忙摇摇薛恪的手,“可是我现在就饿了,从这儿回去要两刻钟呢。”

  薛恪关心的却是苏蘅不能挨饿的病,他略一思忖,道:“这附近有一家脚店,也算干净。只是菜食选择不多,唯有咸菜豆腐猪肉几样,你愿意去么?”

  苏蘅一来是真的饿了,吃什么都香的那种饿,二来是没想到薛恪真能带她找到吃的,三来是听到连一向有轻微洁癖的薛恪都说这小店干净,不由好奇,于是连忙小鸡啄米般点头道:“愿意的愿意的。”

  第55章农家腊酒浑

  这打尖的脚店离金水河不远,小小一爿,三间茅舍,斜插于桑麻·古道边。院外的青白布招子高挑,简单地写了“酒”“饭”两个字。棘荆编成了个篱笆隔出小院,柴门前两尊黄米酒瓮代替童儿作为招徕。

  侧面背阴的屋檐下还晾着一排乌黑透红的咸鱼、腊肉、腊鸡,按照大小,分门别类齐齐整整地晾着,很有点“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的意思。

  后院升起白腾腾的炊烟,烟火的味道和着饭香,老远便催得人食指大动。

  出人意料的是,这小小的脚店周遭不乏华丽车辇与高大骏马,很有点苏蘅前世吃过的网红苍蝇馆子的感觉——不大的馆子门口自行车小电驴和迈凯轮宾利并排停了一溜,进了店里,甭管有钱没钱,全看拿号,人人平等。

  挑开青布帘子,白板凳矮桌子一水的干干净净,半点油星子也不见。每张桌子下有个火盆子,暖暖和和。

  店里只有一个童儿招呼,年纪不大。苏蘅问店中有什么吃食可点的么?

  童儿道:“今日的肉便只有煮豚肉,还有外面的腊味也可以吃。今日附近菜园子送来的菜蔬不多,只有豆腐和几样干菜。”

  原来是这脚店旁边有一座隶属于大相国寺的小寺庙。寺庙虽然是有名宝刹的分寺,却是专门用来看为相国寺看菜园子的,颇似当年鲁智深看守的菜园子。菜园中每日的菜蔬便送去相国寺,多了的便卖给周围的百姓,冬日里新鲜菜蔬少,多吃秋日晒好的菜干。

  苏蘅也随性,且对这种不给菜单的小店有种莫名信心,便对童儿笑道:“那么先要两碗酒。菜便要煮肉,再要个蒸腊味,烧个豆腐,两碗米饭。”

  童儿倒周到,问:“贵人可吃辣的不吃?”得到苏蘅肯定的回答,这才去了后院厨房。

  见旁边坐的客人既有贩夫走卒,也有贾绅贵人,都闷头吃得香喷喷,苏蘅搓搓手,“好期待!”她对着薛恪笑起来:“这儿果然不错,没想到你还有私藏的小食肆。”

  薛恪微笑,这里哪里是他的私藏。是原先做举子的时候,赵若拙误打误撞找到的一家脚店罢了。太学中除了少数人,举子皆清贫,想要打个牙祭也不能去正店酒楼。有一次赵若拙无意中碰见的这店,后来便拉着他来了几次。

  童儿捧过壶来,筛上两碗浊浊的绿酒,两人浅浅饮着,很有些“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的意思。

  后院有妇人唱起来曲子,伴随着流水哗啦啦的声音,歌声爽爽利利,毫不忸怩。

  “乌梅青杏陈醋拌,酸上加酸。冰糖白糖加上蜜饯,甜的更甜。山豆根儿苦,大黄黄柏加黄连,苦不可言。生姜辣秦椒,胡椒独头蒜,辣的实在全……负心的情郎,不似从前,丢下女婵娟。我为你,酸甜苦辣吃了个遍,正正一大盘。想当初不该错认无义汉,后悔是枉然……”

  苏蘅心情好,用手轻轻拍桌子打伴奏,大俗即大雅,为这免费的明快小曲儿也值得一来。

  大家点的都是差不多的菜,所以上的很快。

  红艳艳的麻辣熝豆腐,汪着一层油,又香又烫;腊味斩成不大不小的块儿,下面垫了芋头条上锅蒸,原汁原味。腊味特有的咸鲜味飘来,喷香诱人。白肉片紧实而飞薄,用筷子拎起一片能透过灯影,蘸水没有浇在上面,另配了个土陶碟儿盛着。汤是笋干咸菜汤,都是菜园子自晒的,只用油盐糖炒一炒,煮汤便很是好喝。米饭是煮得半熟之后在放在蒸笼上再炊熟的,微黄松软,格外多汁。两碗饭热腾腾,盛得冒尖,一点折扣都不打。

  这熝豆腐便是熬豆腐,很有点后世麻婆豆腐的意思。半肥瘦的肉末在锅里煸出油,肉粒炸得酥黄时,再下豆酱、葱姜、黄酒、盐和清水熬出红汤来。待汤汁滚沸收浓再推入豆腐块,文火熬着,起锅前再重重撒下川花椒末,又烫又麻,一口豆腐恨不得送下去三口饭。

  《水浒》里不吃荤腥的戴宗在朱贵的酒肆吃的便是这道菜。因豆腐价廉,味重又能下饭,连梁山好汉都喜欢得很。

  苏蘅一边吃,一边感叹,可惜本朝是不能吃牛的。否则要是用炸酥了的牛肉粒熬豆腐,会有一股子奶香味,尤妙。

  苏蘅特别喜欢吃豆腐,小时候看书看到主角吃豆腐都馋得不行。

  印象尤其深的是教科书里的内容,譬如说萧红写东北人吃“豆腐切上点青辣椒圈,蘸辣椒油,拌大酱、小葱,要多浪费两碗苞米大芸豆粥”;又譬如老舍写祥子吃老豆腐,雪白的热豆腐就着“醋、酱油、花椒油、韭菜末、辣椒油一烫,发出点顶香美的味儿,香得使祥子要闭住气”,“吃了一口,豆腐把身里烫开一条路”,一路吃得汗湿了裤腰。

  那一刻苏蘅恨不得魂穿祥子,馋得一节课都在想,那得有多好吃呀!

  这熝豆腐一吃就知道很是新鲜,绵软细滑,豆香回甜,即便是浓重麻辣的调味也没完全掩盖黄豆和卤水本身的清香。

  若是春天,这样新鲜的豆腐切成小块儿,在滚水里汆过捞起。顺便把颜色紫赤、芽叶未舒的嫩香椿头烫一烫,切成香椿碎末,加上细盐、芝麻香油拌匀,简单而美味,是道极清爽的小菜。

  薛恪夹了一片薄薄的白肉,蘸了蘸料水,搁到苏蘅的碗里,道:“这肉不腻,你尝一尝。”

  苏蘅一尝,眼睛亮起来。

  肉质紧实,肥的地方不腻,瘦的地方不发柴,果然好吃!

  煮肉的时候土灶里的火要烧得旺,水里放姜芥蒜,方方正正的带皮五花肉用稻草扎得紧紧的,在大锅里煮熟便可以捞起来。与后世放凉吃的白肉片儿不同,店家趁热便将肉片好,盘子里码得齐齐整整,配了一碟蒜、酱油、卤虾油、椒油调的汁儿端上来。凉菜吃起来好下酒,这样热热端上来,就方便下饭。

  吃了这白肉就知道店家的厨艺功底不俗,苏蘅不由对这小店自制的腊味也有些许期待。

  她点的是个腊味拼盘。

  几种腊味细细洗干净,去除了外表多余的咸味。蒸碗内垫上小芋头条,将腊肉、腊鸡层层铺好,扣入碗中,倒一点方才煮白肉的汤,放点白糖,大火蒸透后便可以吃了,十分简单。越简单的菜越考验食材的原味。腊肉咸鲜浓郁,腊鸡油光透亮,蒸过丝丝嫩软入味,连鸡骨头也能吮出味道来。

  一尝那粗粗的芋头条,被油汤浸得咸咸糯糯,比肉还好吃。

  苏蘅饿极了——本来就饿,看见这么多下饭菜更饿——一边扒饭一边赞叹:“农家菜太好吃了,难怪那么人乘车骑马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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