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泪_她总觉得我是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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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泪

  看着苏清也消失在楼梯拐角处的身影,苏以牧长了张嘴,默默地把想说的话给咽了下去。客厅的沙发上,三人面面相觑。

  苏父没忍住率先打破了沉默的气氛,“要不上去看看?还是就放心这样让她一个人呆着?”

  “不放心又有什么办法,小也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先让她一个人静一会吧。”苏母直接否决了苏父的提议,担忧虽然没有显示在脸上,但是一直往楼梯上瞧的眼神却还是将她出卖了。

  苏以牧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扯了扯衬衣的衣领,直接迈开腿朝楼上走去,同时说道:“我上去看看吧,有什么事叫你们。”

  还不待看见苏父苏母点头,苏以牧就压着声音去了书房的位置。

  书房的门并没有关,苏以牧安静的站在门口,看着毫无形象跌坐在地板上的苏清也,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苏清也垂着头,一直盯着在地板上摊开的那副水墨画,之前第一次看见这副画时,是在苏以牧发给她的邮箱里面,当时只是粗略的晃了一眼,就被这副画吸引住了目光,不为别的,只是当时那种撞到心底的剧烈熟悉感。

  简易的几笔却勾勒出了一座繁华不失威严的古城池,峻岭巍峨的古代宫墙,还有那起伏着的宫殿琉璃顶,笔锋间似一气呵成般连接自然,鲜见停顿,还有那滴颜色暗红深沉的“红日”,成了这副画里唯一不是墨色的地方。

  指尖轻轻摩挲着画上题着的几个字“半醉半醒半浮生”,沿着行云流水的字迹一遍又一遍的描摹着,苏清也突然笑了起来,她捂着唇看着不知道什么走进来的苏以牧,意味不明的问了一句:“哥,你应该找人看过这副画了吧,说说他们的看法。”

  苏以牧复杂的看了她一眼,慢慢地也蹲坐到了地板上,斟酌了一番才说:“这画的名字叫“皇城”,顾名思义它画的内容便是当时的皇城,看这笔锋磅礴霸气,应该是名男子所画的,当时的简介你应该看了吧?我请来看画的人大致上都是这样说的。”

  听见苏以牧的这番话,苏清也想起了当时看那简介上是怎么说的了,一位不得志的书生,郁郁寡欢,心灰意冷之下便画了这副让人倍感沉闷的皇城水墨图,特别是那轮颜色诡异隐隐泛着暗黑色的“红日”,更是内涵了当时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或者官场。

  如果说京都城是个人人都向往的地方,那经历了某些事情的书生却是想永远的逃离那是非之地。

  苏清也笑了,她指着在题字下那个小巧又不显眼的印章说:“不是男人。”

  “嗯?什么?”苏以牧顺着苏清也指的位置看了过去,方形的印章,上面镌刻着的字迹不是繁体字,也不像小篆或者其他任何一种字体,在加上年代久远的缘故,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不仔细看的话是很难辨认出来的。

  “不是男人。”苏清也又低声重复了一遍,声音很轻,又似在自言自语般的低喃。

  苏以牧终于听懂了苏清也说的是什么意思了,他觉得有些好笑,“不是男人?那难不成还是个女人画的?”

  苏清也却没有说话,等苏以牧再抬头看向她时,却看见苏清也,自己这个向来好强的妹妹居然无声的哭了。

  苏清也轻笑了一声,哑声说:“嗯,是个女人画的。”

  苏以牧看着她,抿唇不言,苏清也接着自顾自的说道:“你看这里,章上的字是“庆安、芷”,芷是章的主人。”

  用手背拭去了脸上的泪水,苏清也苦笑着说:“说是逃离其实也没说错,只是在逃离之前,她想带上最重要的那个人一起。”

  食指放在了那轮诡异的“红日”上,苏清也说:“这也不是什么颜料,而是一滴血。”

  “血?”苏以牧诧异的开口:“怎么可能,血怎么可能是这个诡异的颜色,一个正常人的血不都是......”

  “你是想说动脉血是鲜红色,静脉血稍微暗一点对吗,但是若她不是一个正常人呢?”苏清也说完慢慢站了起来,把摊在地上的画小心的卷了起来,只是视线越来越模糊,脸也越来越湿润。

  “小也?”苏以牧不放心的喊了她一声,苏清也依旧自顾自的收着画,一直到画收完,她才欲盖弥彰的说了句:“我没事。”

  喝醉的人通常都会说自己没醉,而同理,越是说自己没事的人,那才是真的在逞强骗人。

  苏以牧太了解苏清也了,苏清也不想说的事情,哪怕是烂在了肚子里,她也不会说出来,担忧归担忧,苏以牧也只好说了一句:“有什么事说出来会好一些,一直憋着会很难受的。”

  苏清也仰着头,冰凉的泪水顺着尖细的下巴快速掠过脖颈,留下一路泪痕,抽了一张纸巾随意的擦了擦,喉头微滑,晕出来的声音也带了几分嘶哑,“没有,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副画,很难过。”

  的确是很难过,没来由的就感觉心被毫不留情的撕了一块下来,说不出来的难受和伤感,不带任何停歇的向她袭来,窒息又让人想哭。

  “难过,那就别看了。”

  “不,不看会更难过。”

  苏清也说完就将画卷好放入了木盒里,她靠在桌边,好半晌才说:“哥,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会。”

  苏以牧看着苏清也面无表情的脸,又确认了一番桌面上没有什么锐器之后,他才起身走到了书房门口,下楼之前还不忘交代了一句:“等会早点下来,你的腿要上点药。”

  之前苏清也在楼梯那摔了一跤,但是穿着黑色的长裤看不出来到底伤得严不严重,只是刚才起身走动的时候,苏以牧还是眼尖的注意到了,苏清也的步子有些跛,现在站在也是,一只腿很明显的曲着,应该是想改变受力点来缓解腿上的疼痛。

  苏以牧离开了,苏清也将背抵在桌的边缘上,慢慢的蹲了下去,瘦削的脊背沿着不算锋利的桌沿一路刮了下去,很痛,但是确认苏清也越发的清醒了。

  她将下巴抵在自己膝盖上面,不知不觉间原本黑色的面料颜色又深了几分,曲起手指用力的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

  好一会后,苏清也直接瘫坐在了地板上,费力的将手机摸了出来,看着通讯录里那串烂记于心甚至倒背如流的电话号码,犹豫了许久,她还是没有按下去。

  苏清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书房呆了有多久,感觉时间很短,又觉得过了很久,直到最后一次摁亮了手机屏幕后,苏清也才记得去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已经下午五点半了。

  踉跄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坐了太久导致血液循环不畅,还没等苏清也完全站稳,腿就直接软了下去,幸好苏清也手疾眼快的按住了桌子,才让她没有整个人摔下去,待腿的麻木缓解之后,苏清也才慢慢的舒了一口气出来。

  苏清也看着捏在手里的手机,低低地笑了一声,微微发颤的食指缓慢从通讯录的界面滑过,然后点下了施挽柠的电话。

  食指轻轻敲着桌面,一下又一下,直到电话被对面接通,苏清也才将食指曲起,面色略微阴沉,却用着再平常不过的语气说:“有空没?出来喝酒。”

  施挽柠沉默了好一会才说:“受刺激了?”

  “没有。”苏清也没有一点犹豫直接否认掉了。

  施挽柠轻哧了一声:“切,不和你喝,我今晚没空。”

  “业务繁忙?”

  许是听出苏清也带着调笑的语气,施挽柠直接翻了一个白眼,认真的说:“没有,我在泡澡,等会准备打电话叫老季过来。”她说着还用手划了一下鱼缸里面的水,让声音可以顺着手机传过去。

  苏清也自然是听到了传过来的水声,她轻“呵”了一声,熟练的套着话,“这么早,泡澡干什么?”

  “我问了景汐,还是决定用最直接的方法,勾引老季了。”

  听着施挽柠语调里颇有些豁出去的意思,苏清也毫不留情的笑了出来,本来烦闷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听见苏清也的笑声,施挽柠嘴角抽了抽,无奈的说:“姐姐,有这么好笑吗?”

  “还好,那我祝你马到成功?”苏清也咬着下唇,才将笑意憋住。

  施挽柠咬牙切齿的说:“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的吉言了?”

  苏清也的语气非常认真:“不客气。”

  施挽柠冷哧:“你还真是不客气。”

  苏清也:“过奖了。”

  施挽柠:“呸。”

  施挽柠直接将电话挂了。

  看着被挂断的电话,苏清也慢慢地将手机扣到了桌面上,然后一步一顿的下了楼。

  三人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见苏清也从楼上下来,都默契的收了声。

  苏清也直接走到吧台的位置上,从冰箱里抽了两支啤酒出来,熟练的开盖,冰凉的液体沿着喉咙慢慢滑进胃里,直到一瓶啤酒少了快一半时,苏清也才将啤酒瓶放了下来。

  用手背轻轻擦拭掉唇边的酒渍,苏清也咳了一声,才慢慢开口:“明天,我会去找叶医生的。”

  有些事,也的确该解决掉了,哪怕是她逃了这么久,一直不敢直面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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