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页_尝宋(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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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页

  苏蘅又用鲜莲藕和蕈子丁炒个了清香甜脆的小菜,尝尝夏鲜。另有炸排骨、醉鸡、干烧腐竹、奶汁小白菜等,却没什么讲头了,都是苏蘅前世拿手的,人人爱吃,口味上出不了错。

  收拾停当后,梅菜扣肉也便蒸好了。苏蘅掐算时间,也差不多到时候了,只需将扣肉倒扣的碗盘翻转,滤汁勾个薄芡浇回肉上便是。

  她伸手去拿那梅干菜扣肉,一个不当心,手背碰到红热的铁锅边缘,皓雪般的肌肤登时浮起一条深红色肿痕。旁边的春娘和阿翘见状,本来是站在一旁看她,慌忙赶上来替苏蘅冰敷,让阿罗快快将医官找来。

  苏蘅无奈,她前世被烤箱上管、铸铁锅边边、热油点子烫过无数次了,自己一个人住,冲冲水,涂涂牙膏,疼是疼,忍几天便过去了。

  苏蘅做了饭照例要梳洗的,便吩咐下人将这些菜送到后院小湖边的水阁,这才离开。

  ·

  虽然千推万阻地不想来赴这场“鸿门宴”,赵若拙毕竟还是得体文雅的书生,自知不得不去了,便拎了几摞子拜礼,战战兢兢赶路,提前半个时辰便到了,唯恐迟到又被那性情怪癖的郡君寻去什么错处作弄。

  来前他已经想好了,这位朝阳郡君要是发难,他就认怂。

  大不了,就敷衍吃几口便是!

  从前是无权无势的举子,才被她的仆从指着鼻子辱骂。

  他现在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了,想来她也不敢太过分吧。

  大丈夫能屈能伸,既来之,则安之。

  话又说回来,赵若拙只觉得自己再惨也惨不过他的薛恪兄弟。他只是偶尔一来,薛恪却是和那女混世魔王同床共枕,还不知道受了什么屈辱折磨呢。

  官邸中的下人将赵若拙引到水阁边上。

  一路曲折,只见府中景致颇为古拙雅致,尤其是参天的古树葱茏,日光穿过树叶,投下一地玲珑林荫。过了垂花门,更见府中藤萝花木扶疏交错,远远望去,似云蒸霞蔚的香雪海。

  廊下嬉笑走来几个仆婢婆子,见府中来了客人,屈身福一福。不论年纪,通身的温柔秀气,均是不卑不亢的态度。

  赵若拙中了进士做了官之后,也很去过几家高门大户拜访走动,无不唯唯诺诺、谨小慎微,在一旁服侍伺候时屏声静气,生怕发出点声音被主人责罚。

  这些个明快风度的婢女,即便在宫中也不曾见过。

  赵若拙熟识薛恪,心知他是不会如此精心打理府中事物的。那么,这是朝阳郡君的心思?这些婢子倒也不怕她?

  夏日傍晚,空气里都是清爽,正是最舒服的时节。

  洁白茉莉用银线穿起,疏落有致,挡在水阁之外,代替珠帘作隔断之用。水阁边挂了一块牌子,写着三个很可爱的小字——“小沧浪”。这自然是苏蘅的手笔了。

  湖上有凉风,一阵风挟着大捧茉莉花清冽香甜的香味徐徐扑面送来。

  赵若拙到得早,落座后苏蘅和薛恪都还未到,婢子奉上茶,玻璃杯子中泡着嫩绿龙井。雨前龙井那独特的嫩豆香萦绕于鼻尖,细微处都透着讲究。

  不是,这鸿门宴怎么还有点惬意呢?

  温柔刀,绝对是温柔刀。

  赵若拙那棠紫色的面皮愈发黑紫,摸不清这朝阳郡君壶里卖的什么药。她难道真只想请客吃饭?

  听燕子坞外的婢子唤了声“郎君”,薛恪撩开茉莉帘子才进来。他亦是从外间回来,换了公袍,穿一身天青色宽袖襕衫。

  这襕衫极阔大,若是寻常人穿着,恐怕要曳地。可偏偏薛恪穿着这样普通的襕衫,无比服帖,英挺如忍冬松鹤,如清寒玉山。

  赵若拙这边正不知道苏蘅卖的什么关子,见了薛恪就像见了亲人。

  还未及开口,隔着影影绰绰的茉莉花帘,一女子走来。

  自然是苏蘅。

  她身上已换了一件藕荷色抹胸,外头松松罩了浅碧直襟褙子。那碧色极浅,如水面上飘过的一片云影,更衬得苏蘅肌肤胜雪。

  她并未着意打扮,甚至耳畔颈间半点饰物也无,行动间较寻常娇怯女子更多了一份潇洒之意,容光焕发,令人不敢逼视。

  身后飞红似雨,她行来时清丽如画中人,叫那些明快的婢女登时失了颜色。

  这是赵若拙第一次见苏蘅着女装,不由惊艳,但那惊艳也只是一瞬,然后便匆匆恭谨作揖,道了声:“郡君万安。”

  苏蘅走进来,面带笑容,声音脆甜干净,“赵编选到得早,这龙井还可口么?”

  作者有话要说:苏蘅厨艺solo&打脸日常:

  赵若拙:有话好好说不成吗,请我吃饭是几个意思?(鸿门宴警告,战术后退两步)

  一顿饭后。

  赵若拙:真香。弟妹有话好说啊~╭(`??)╯

  第25章腊肉佛手芥

  赵若拙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虽然从前也见过几次,但或仓促或惊惶,没想到女装打扮的苏蘅竟丽质惊人,还这么……平和,亲切地叫人颇捉摸不透。

  抬头看薛恪,后者一脸淡定从容。赵若拙心叹,不愧是经过女纨绔本人亲自磨砺的男人啊!

  几句寒暄过后,苏蘅便招呼婢子上菜:按照她的经验,如果桌上无酒无菜,气氛就会很干。

  可只要一开吃,一切便活络起来了,话头也能搭起来了,美食就是实打实的气氛润滑剂。

  婢子鱼贯将菜呈上,是较为随意的流水席,因此不等换酒上菜,直接将所有的菜色摆上了桌。乌黑发亮的梅干菜扣肉,酒香浓郁的醉鸡,酥糯的炸排骨,清爽脆嫩的辣炒芥菜梗,鲜甜的夏日藕菇时鲜,还有一捧盖着金黄酥脆猪油渣的小砂锅煲仔饭。

  这桌菜看得出来是精心搭配过的,有荤有素,极其勾人食欲。

  这些饭菜出人意料地……好香好香,往鼻子里钻,直把肚子里的馋虫全勾出来。

  赵若拙粗黑的眉毛一皱,意志和馋虫作斗争,一双筷子迟迟不敢落下。

  苏蘅不等他们两人问,开门见山说明来意,“赵选编,叔夜,今日我请你们来这里,为的是向二位郎君道歉。”

  对面两人的动作一滞。

  但见苏蘅语调略略低沉,脸上的表情也严肃。

  她并不是说笑。

  莫说赵若拙听呆了,筷子当即啪得一声掉在桌子上,就连薛恪那一贯冷清的面庞也有冰裂的片刻,转瞬闪过一丝始料未及的惊讶。

  这些反应在苏蘅的预料之中,所以她不管两人的反应,依旧很诚恳地继续说下去。

  “当年坠马之事,是我的过错,也是我处置的不妥当。受伤后,我伤了脑子,忘了许多事。若不是数日前叔夜告诉我,我便要一直糊涂下去,一直将这错犯了下去。这些饭菜,是我亲手做的,今日原不指望做一桌饭菜便叫你们原谅我,但这其中的心意,是千真万确的。还望,你们能接受我这份心意。”

  说罢,苏蘅站起来,本想鞠个躬,想了想本朝还不作兴鞠躬握手,便端端正正地欠了欠身。

  以她的身份,这算是极大的礼数了。

  苏蘅这样客气,赵若拙始料未及,他原想着苏蘅要怎么对付自己,一番说辞也不怎信,但见她起身行礼,这才反应过来——若苏蘅只是作弄他们,实在不必行礼。

  那么,她是诚心诚意地道歉?赵若拙这下反倒吓了一大跳。

  苏蘅乃是堂堂的国朝郡主,正经有封地的宗亲,给自己一个七品芝麻小官行礼这算什么事儿?赵若拙脸上一阵冷热,赶忙给薛恪使眼色。

  薛恪一身襕衫清逸,眼神明澈,却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此间寂寂,赵若拙越想越蹊跷。

  薛恪其人,他是了解的。

  薛恪这样的人,清白刚正得跟冰窖里冻着的千年寒玉似的。他薛叔夜要是不愿意,就算是苏蘅的温柔刀再厉害,他头也不会低一下。

  别的不说,他要是真那么讨厌苏蘅,今日能来这宴席么?

  当年薛恪的确受了伤是不错,可如今他们亦是夫妻,赵若拙虽没讨老婆,但也听人常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人家夫妻置气,怎么轮得着自己这个外人在一旁作陪哟?

  再说苏蘅的道歉一出口,他便觉得这朝阳郡君倒也没有那么刁蛮。

  那些事情都是她手下的刁奴前来指指画画的,她本人到底也没有将他们怎样。她得了忘症,想起来后便亲自下厨道歉,这样的诚意,也是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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